第七章 Flower?渴望-《星星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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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邀请我走进童话里,就算明天会醒拥有过又有什么关系。你带给我一直都是满园香气,这一路哪里有过对不起。

    [楔子?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夜已经深了,他开门的时候动作很轻,猜想爷爷已经睡下。

    借着客厅柔和的小小夜灯,他忽然发现沙发里坐着一个人影,微微的吃惊后,就看出那是满头白发的爷爷。

    他心知爷爷心里有事,快步走了过去,没有开大灯,但近了仍能看到老人手里握着的照片,是他和爷爷奶奶还有儿时的封寻四个人的合影。

    封寻已经走了,奶奶在两年前也撒手西去,他经常忙到半夜才回来,这么大的房子只有钟点工阿姨定期来清扫,对已近八十高龄的老人来说,实在是有些残酷的冷清和寂寞。

    他内疚的在爷爷面前蹲下身来,颀长俊逸的身形和暗影融为一体。

    爷爷抬了一下头,表情却是平静的,老人拍了拍孙子的肩,示意他坐在身边。

    “今天那个小程丫头怎么样?”虽然是深夜的祖孙谈心,老人的语声却仍不失威严,腰杆任何时候都挺得笔直。

    封信怔了一下,意识到爷爷是在问程安之。

    “挺好的。”他下意识的回答,像以往回答每一次爷爷给他安排的相亲一样。

    “嗯?”微微不满:“我觉得那个丫头还不错,人单纯干净。”

    “是。”他的脑海里闪过程安之的脸。

    她有一双非常干净的眼睛,如果抬起头,大概可以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蓝天白云。

    她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因为这双眼睛,她平凡的面容变得令人过目难忘。

    其实八年前,他身边很多的人,包括他自己,或许都拥有那样的一双眼睛。

    那时,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启程,一切都是辽远的憧憬。

    青春因此而张扬动人。

    但是八年后,第一次深夜接诊,蓦然见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时,他心里像被一块巨石砸中般,猝不及防几乎现出狼狈表情。

    他不明白自己的震动来于何处。

    后来在朋友的婚礼上又看到她,她在弹琴,很动人的曲子,明明是喧闹喜庆的婚礼,却被她弹出一片天长地久的静谧。

    弹到动情处她闭上眼睛,他突然惊觉为什么。

    一别多年,在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过去的模样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人都已经学会隐藏学会刻意学会收敛学会进退的时候,她竟然,在拥挤灰暗的人群里,还独自拥有着那双如同少女般干净澄澈的眼睛。

    每一次她看向他,动辄语不成句,但她却不知道,所有的表达,都那么清楚的写在她的眼睛里。

    她对他的爱慕,她对他的依恋,她对他的惶恐,她对他的小心。

    就像在被雾霾长期笼罩的城市里,有一天突然见到如同高原上未曾污染的湛蓝的天——蓝天并不自知,而见者自然惊心。

    珍贵之处在于她并不明了这份珍贵,第一次约会他试探她,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的时候,他已经后悔。

    没有一个男人会不为这样跨越时空仍然不染纤尘的爱恋打动。

    他记得八年前她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里递给他告白卡片时手指的颤抖与强忍的眼泪;

    也有留意到今天送她下车时她欲言又止的探询。

    他其实不敢承认和面对,在他的人生里,竟然是第一次感受到那样患得患失最后干脆沉默的心情。

    心动姗姗来迟,他怕它不合时宜。

    老人仿佛看穿他的心事,打破短暂的沉默。

    “你是不是担心姚姚那边?”

    他看着爷爷的满头银丝,心里一酸。

    他是真的做错了吧?

    他自认一向少年老成,人生只有一次任性,却酿成几乎不可挽回的大错。

    一向温柔疼爱他的奶奶,在闭眼的一刻,是不是也像爷爷一样,对他充满担忧和遗憾?

    还有,一向敬他爱他如神的小封寻。

    “安之,我很喜欢她。”他用这个答案回答爷爷。

    封老医生怔了怔,这是他的孙子第一次对他说喜欢一个姑娘。

    当初结婚,他也只是用坚决而毫无欢愉的语气说:“我要和一个人结婚。”

    唉,当初……

    老人看着孙子英俊的侧脸,心慢慢的软了下来。

    岁月在他的心里弹尽悲怆,最后只余下这一星希望。

    封信在那句出口后,也自然的陷入沉默。

    他想,他终究无法回避,要站起来,往前走了。

    他忆起安之那夜在酒吧外,固执的拉着他的袖子不放的手。

    其实他一直渴望着有一个人,能够岁月经年仍拉住他不放。不许他堕落,不许他沉沦,不许他随波逐流,不许他就此沉睡。

    不管遇见怎样变迁,都不动摇不怀疑不改变。

    这么多年,原来他一直渴望的就是这个。

    他想起程安之多年前在他离校那天给他的明信片,那上面的话:封信,我不知道别人的星星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的星星上只有一朵花,是你。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翻书架时看到那张明信片和这句话,他的嘴角都会微微弯起来。

    大概,缘份早就开始。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最正确的那一个人,但他已经决定,开始冒险。

    19、怎么你找的男人,一个接一个都不要你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窗外投进来的金色阳光已经把被子都烤暖,七春四仰八叉的像只海里生物般横在我的身边,手脚还跟我暧昧不清的纠缠。

    我摸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突然惊叫起来。

    “孟七春!!!”

    “外星人入侵了!!!”七春一脚蹬开被子,瞬间用比我更高数倍的尖声把我的气焰全灭。

    我哭丧着脸手忙脚乱穿衣服。

    “迟到了迟到了!你这种自由职业者不能体会我们朝九晚五族的痛……”

    七春这些年已经成了一个独立平面设计师,靠着不错的人脉和良好的功底接单不愁。

    七春半信半疑的拿起她的手机:“我明明设置了闹钟啊。”

    我懒得理她,昨天晚上她决定和我睡一张床以后,她分明强调了她用手机设置好了我的上班闹铃,我才安心去和周公约会的。

    结果……

    正在急急洗脸的时候,听到卧室里传来七春一声大叫。

    接着是毫无节操的狂笑。

    “对不起程安之……哈哈哈……我昨天晚上太困了,把闹钟设置到了计算器上……”

    到了公司后打开电脑,想了想鼓起勇气给封信的号码发去一个“早安”。

    半小时后他才回复:“早安。”后面居然还带了一个笑脸的符号。

    我想电话那头的人,大概是在忙碌中,抽空看了一眼早上十点向他问早安的短信,嘴角有了一个微微的上扬的弧度。

    心轻飘飘的为这两个简单的字而暖了起来。

    相亲过后还愿意回复的人,应该代表还有希望吧?第一次是碍于爷爷的要求主动约见,而后面的发展,就要靠我自己努力了啊。

    我给自己暗暗加了加油,就迅速被如山的工作淹没了。

    晚上和琴姐约好去小圈圈的家里看她。

    昨天早教中心的混乱其实是小圈圈引起的,这个孩子自从那天和我接触后,又上过我两堂课,我们都相处得很愉快,其他任课老师也夸她最近有进步,谁知她昨天去上课,发现我不在,突然就生气了。

    四五岁的孩子正是心理需求已经逐渐成熟却还无法精确沟通的年纪,小圈圈本来在哭闹着“要安安老师上课”,但后来却因为她妈妈的介入,把事态变得复杂严重起来。

    小圈圈的妈妈我曾经见过两次,每次上课的时候,会坐在外面的休闲区等待。

    但即使是在等待女儿上课的时间里,她也并不像其他的家长一样,会仔细观察课室内的监控视频,以了解孩子的上课状态和细节。她总是随时拿出她的手机,回复邮件或察看报表,有时也会站起来走到空中花园去接电话,看神情应该全是有关工作。

    有一次我想走近她和她聊聊小圈圈的情况,却被她不耐烦的挥手赶开,她看上去真的很忙,分明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却过早的有了一张冷硬的面具。

    昨天小圈圈开始哭闹不肯进教室的时候,本来琴姐准备先单独带她去空中花园区玩一会,再和她好好沟通,谁知圈圈妈妈突然大怒,要琴姐立刻把“那个安安老师”找来。

    小圈圈得到妈妈支持,原本已经慢慢平复的情绪再度点燃,孩子在地上开始打滚尖叫,谁劝也不听。

    我就是在那个失控的场面中赶到的。

    上课的家长和孩子已经全部停止了课程,跑到大厅里看热闹。

    有不少孩子都被吓哭了,有些家长开始指责早教中心管理不力。

    而圈圈妈妈正抱着双手,不断的做出冷笑的表情,小圈圈还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叫打滚,现场却没人阻止她。

    我看到琴姐气得都哆嗦了,却仍然不敢对小圈圈的妈妈有什么作为,倒是菲菲等几个年轻老师,脸上都有些可疑的红指印。

    我顾不得多话,一把分开人群,跪在地上,用身体挡住小圈圈打滚的路,她正好一脚蹬过来,踢在我的右大腿上,疼得我抽冷气。

    看来这孩子是使了全力在闹了。

    我俯下身一把搂住她,忍着她的拳打脚踢沉声叫她的名字:“圈圈!圈圈!你看看我,我是安安老师!”

    我的声音并不大,在刺耳的喧闹声里,显得滴水入海,但是因为使尽全力搂着小圈圈,她到底还是听到了。

    她一下子哭声止歇,瞪大了红肿的眼睛,努力的确认着,因为停得太急,喉咙里发出剧烈的抽气声。

    我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

    其实我也已经被这场面弄得有些紧张,但我仍然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安慰着小圈圈。

    确认真的是我以后,小圈圈一下又松懈下来,刚才还是一副天崩地裂闹死方休的状态,现在竟然说笑就笑,说不尽的纯真可爱。

    我也松下一口气来。

    大概是刚才使力过度,圈圈开始剧烈呛咳,但挂着泪珠的小脸,却仍然欢喜的朝我仰着。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原本站在一旁一直冷笑的圈圈妈妈,突然一把把圈圈从我怀里拉了出来,动作很大。

    我小吃一惊,抬头看她。

    却见她已经不顾圈圈咳得呼吸困难,一把横抱她说走就走。

    等我们反应过来追出去,电梯门已经徐徐关上了。

    那天我留下来听琴姐倒苦水,又陪她吃晚饭,弄到很晚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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