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指点迷津-《妙道天机》
第(2/3)页
庆云眼尖,早看到《宣竹阁旧景通略》上还有几段,当下念了出来:
“师还,献俘于万寿台。阙王面圣献舞时趁人不备,乃撕裂衣袍,周身赤裸,唯臀披紫布。侍郎牛颢平素口齿不清,为世宗不喜,乃趁机赞曰:上欲威加四海,紫腚能行!
满朝文武皆笑,世宗大悦,晋牛颢为司徒,恕阙王之罪,封安顺公。原来阙王刚烈,闻世宗极喜朱服,年少时并有红衣皇子美名,故暗藏朱布,俘舞时辱上以求速死,唯阙国朱紫不分,竟挂紫布,遂成美谈。
后安顺公召阙民数部内附云、定(云中、定北)二郡,其时小月国早附,月霜部遂亡。阙民长居云、定,每有科举、升迁、生子等难事,必臀挂紫布以求口彩,后云中更名朱紫,以记其事。”
庆云念完哈哈大笑,又忽而沉默:(怪不得屡次落榜,原来是没买紫布。)
清源合上《通略》,将其放置一旁:“其实朱、紫不分乃是误解,月国在阙国之前数年便已内附,景朝熟悉的自然是月国的蝌蚪文,而阙的‘朱、紫’二字便与小月不同,月国的‘朱’字便是阙国的‘紫’字,阙国的‘朱’字则是别有写法,是月文中所无的。”
又取一枝笔,在纸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蝌蚪文,“这几个分别是阙文与月文中的‘朱’‘紫’,写法、读音都略有不同,类似这种情况还有不少,宣深的《天方古文诸解》未曾收入,但西辽耶律章的《蚪文源考》中却有记载,这本书经阁没有,师伯、师兄想必未曾看过。”
庆云正心下不顺,适时微讽:“你小子没救了,又掉书袋!”
清铭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清源写就的蝌蚪文:“根同而尾异,果然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过这西辽的《蚪文源考》不曾听过,想必较为冷僻,师弟是在哪儿看的?”
庆云抢了个先:“师兄你不知道,他祖籍长州,家里又是开书铺的,从小看到大,只怕连擦屁股用的纸都是带字的。嘿嘿,身为长州人却不思科举正途,真是脑子被门挤了,我若是他爹,非吊起来把他打死才罢。”
长州是鲁国历史最久远之地,只是衰落已久,如今自然比不上平州这等后起之秀,但文化气息极浓,号称乡间小儿亦解诗书,十人里总有三、四人识字,远超别处数倍。
太岳捻须顿首,嘀咕两句:“我说这小子怎么年纪轻轻学究气却比老夫还足,却原来是长州这鬼地方出来的。”
清源长州学究气果然迸发:“月、阙两国内附后不久,都改学龙文,蚪文渐渐遗失,久而久之,文化风俗已与神州士民无异。景朝亡后朱朝定鼎,朱紫郡又吸纳北方数族,改名为辽,即是如今西辽国的前身。”
“这些亦是耶律章考究所出,我小时入蒙学正逢西辽与梁、鲁连番征战,有学堂先生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因此颇是看过些西辽的本子,没想到今日终能用上,这个说远了,且说回来。”
“所以适才所谓容易混淆的问题,在阙人眼中根本不是问题:这‘红屋’正解过来便是‘紫府’二字,别称‘泥丸宫’、‘上天宫’、‘昆仑山’的便是,号称‘万古全真窍穴,乾坤至妙源头’。
“还有观主解的这‘弱女’二字,师伯比作太阴之气,师兄比作气血之静脉,其实都是想得多了,往暗喻上琢磨,反不如观主解的实在,咱们换个说法,改成‘姹女’,意思也相同。”
“这里还有几个蚪文中的成词,师伯、师兄还未曾解到,可惜观主他老人家不认得,若是认得,必会直解作‘水车’、‘火炉’,其实纵观全书,这种直解反而更对路子呢,师弟在这里大胆改作‘河车’、‘鼎炉’。”
清源越说越有兴致,讲至此处额间微有汗迹,竟似烁烁发光:
“说到这里,师伯、师兄还看不出来吗?道藏中的典籍,但凡提到‘紫府’,从来都把它与神仙之道相连,所谓‘姹女’、‘河车’、‘鼎炉’也大致相同。
“此书既然提及紫府等语,又附上呼吸吐纳这种修行法门,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即这本书不管真假,讲的必是直求长生真谛,推演飞升大道的修仙门径。而据师伯、师兄前面所说,我也可推断,此书必是真法门无疑。”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