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去的丈夫回来了三合一-《菟丝花女配》


    第(3/3)页

    “小姐,城中禁止纵马。”马叔憨厚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温和,她却只觉烦躁。

    “有事我担着,你照做就是。”

    是,小姐。马叔无奈应下,手中挥扬马鞭,马吃痛立即加快速度,马车在闹市的街道陡然加快,惹来一阵路人的叫骂声,她全然顾不上,更无心理会身后马车是否能跟上。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田府后院,她和马叔一起将人搀扶进去。

    雅心阁,是她住的院子,乾郎一直被安置在外间的客房。

    后面,两个丫鬟丁香、甘草匆匆赶至,小心上前伺候。

    “小姐,公子这是怎么了。”

    “没事,头疾复发了。”田语蓉摆着张臭脸,看着床上人的俊颜,一时陷入怔忪。

    不一会,府里的章大夫被请了过来。

    “大夫,你快看看,乾,不,他怎么样了。”

    章大夫是一位头发、胡子皆发白的老先生,此刻显见是被拖得急了,气喘吁吁,“让老头子我先缓缓。”

    约莫十息功夫,章大夫抚抚胡须,将手搭出去诊断脉象。

    “瘀塞经络,与气相搏,脉满而痛。”章大夫摇头晃脑,吊了半天书袋,方才说了一句,“淤血头痛,老症状。”

    田语蓉轻舒一口气,急忙追问,“可他好久没头痛过了,怎的今日又发作了。”

    “可是今日有何刺激之事?”

    “没有啊,我们正常出门赏花,一路上他都好好的。”不知怎么,她隐下了乾郎可能看到什么刺激的东西,才惹来头痛。

    “奇哉怪哉。”章大夫冥思苦想半晌,只得下了个不清不楚的结论,“脑袋玄妙,神而明之,非人力所能及也。”

    田语蓉是又气又急,心想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么。

    可章大夫是大房请来的供奉,却不是她能随意呵斥的。

    “章大夫,那依您看,他可能恢复记忆?”她小心翼翼问。

    “说不好。”章大夫又忍不住抚起了胡须,也懒得扯那些专业用语,干脆说,“脑袋的事谁都说不好,有可能一辈子也恢复不了,也有可能待会一觉醒来就全想起来了。”

    田语蓉闻言,往后踉跄几步,倚在门上动弹不得。

    “三小姐,您不希望公子恢复吗?”

    “自然是希望的。”面对章大夫的视线,她面前挤出一个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干巴巴,“怎么会不希望呢。”

    “那小姐就不必担忧了,恢复还是不恢复,全看命咯。”倒颇有些潇洒不羁的样子。

    “还是老方子,抓三日份的量就行。”老症状,他也懒得开方子。

    “多谢大夫了。甘草,送送章大夫吧。”

    知晓自己不受人待见,章大夫摇摇头,转身离开,得亏他是受大房邀请来的。

    “命么?”田语蓉摇头,她从来不信命,若是信,可能她早就被嫁出去了,哪还有如今田家三小姐的风光日子。

    丁香担忧上前,“小姐。”

    “我没事,好得很。”她躲开了丫鬟的搀扶,自己立起来,脚步稳当。

    “去煎药吧。”

    “是,小姐。”丁香无奈退下,临出门给回返的甘草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往小厨房去。

    屋内,田语蓉看着床上的人,眼神逐渐发狠。

    “乾郎,你可千万不要恢复啊,否则,我会很伤心的。”

    床上的人依旧处于昏迷,没有丝毫动静。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遇上乾郎是一个意外,一年前,家里给她相看亲事,她不乐意,为了证明自己,硬是跟着商队上了路。

    如爹娘所言,行商的日子很不好过,风吹雨晒、夜宿荒山野外,都是家常便饭,可为了不嫁人,她都坚持下来,只是想证明给他们看,男人能做到的,她一个女人亦可以。

    凭什么二房的家产要由一个嗣子或者长房堂哥兼祧,那本该是她这个唯一女儿的。

    要得到二房的家产,其实很简单——招赘。

    这是她唯一的选择,可难题也摆在了眼前。

    爹娘从她十二岁就放弃了再生个儿子的打算,一心想要为她寻个好贵婿。

    可这年头,能做上门女婿的,不是街上的混子流氓、就是乡下娶不起妻的庄稼汉,便是有人品、身家尚可的,无不在觊觎二房产业,她堂堂田家三小姐,如何能嫁这些人。

    况且,她早有心仪之人,只是那时罗敷虽未有夫,可使君早有妇,纵然没有,堂堂读书人怎么可能放弃功名,入赘一介商户。

    她只将心思深埋心底,固执地拒绝相亲嫁人。

    可再次相遇是一个意外。

    那日他们奔波一月有余,终于从外面赶回青州府,一路风尘仆仆。

    却在路过一处山峰,恰好瞧见有人不慎掉了下去。

    也就是那一刹那,熟悉的面容在眼前一掠而过,她以为自己没看清,可脑海已经自动回应。

    “救人啊。”声音急促嘹亮,如陷入危险的幼兽,只会本能发出求救的呼声。

    然而,到底为时已晚,他们赶到的时候,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是她,强硬要求商队下崖救人,这才救回了他一条命,所以他欠她的。

    一开始,她万分后悔,没能及时救下人,可在看见男人醒来一无所知的那瞬间,她狂喜不已。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话本里永恒的篇章,她救了他,所以他得娶她,再简单不过。

    于是,她私心作祟,谎称对男人的过去一无所知,硬是强留下了失去所有记忆的他。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她总是满心的欢喜,如同面对心爱的情郎,可只要两人一分开,无处可藏的焦躁和愧疚,就会冒出来腐蚀她的心灵。

    她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恢复记忆,记起自己的妻子,然后对她横眉冷对、仇恨敌对的模样。

    无数个夜晚,她求神拜佛,希望佛祖保佑,男人永远不会恢复记忆。

    所幸一年来,佛祖都满足了她的愿望,男人安安生生,依旧如同一张白纸。

    可为什么,要在她相信自己终将幸福的时候,再来这一出呢。

    “小姐,药好了。”丫鬟丁香小心地端上药,她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半个多时辰过去。

    碗里漆黑的药是她早已闻习惯了的味道,她舀起汤药,轻轻吹动,方才递到男人唇边,一勺药渐渐渗了下去。

    忽的,她似想起了什么,眉眼微动,道:“你下去吧,我想和乾郎单独待一会。”

    “是。”丁香安静退下,仿佛自己压根不知自家小姐要干什么,更不知道,很多次,院子里枯死的植株究竟是为何。

    丫鬟离开,屋中只剩下两人,田语蓉站起身,居高临下打量躺在床上的男人,目光哀怨。

    “乾郎,你不要怪我。”一边说,她一边后退,直到退至墙边,手中的碗抖了抖,最终还是坚定地将药倒进了墙角的盆栽里。

    黑漆漆的药慢慢渗进黑色的土壤,颜色上丝毫看不出异常,只那股子药味挥之不散,提醒着别人这里发生过什么。

    田语蓉皱起眉,从身上解下一个荷包,取出里面的沉香木,扔进去再打开窗子,药味虽然还有,可到底不那么显眼,待丫鬟将盆栽换出去,下一次进来的又是一株崭新的。

    她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个浅笑,将药碗放在桌子上,重新回到床前。

    “乾郎,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咱们就这样,不好吗?”

    不出意料,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她也不介意,就这么坐下来,静静地看着。

    也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声传出,她慌忙起身,“乾郎,你怎么样了,头还痛不痛?”

    “语蓉,没事,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吗,回来路上你的头痛之疾又发作了,章大夫说是老毛病,药方都没开。”语气颇有些不满。

    君乾感受嘴里苦涩的药汁味,轻笑,“想起来了,你可别欺负章大夫。”

    “我哪敢欺负他。”田语蓉不满嘟唇,“他可是大伯请回来的。”

    君乾看着她直摇头,“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分得那么清。”

    “是我非要分得清吗?”她一下子火气上来了。

    君乾回忆着了解到的田家消息,顿时头疼不已。

    青州府田家,是百年的制香世家,在整个大夏朝都有一席之地。

    田家上一代,拢共有三位老爷,其中大老爷和二老爷是嫡出,三少爷是庶出,这本没什么。

    可架不住二老爷家只生了一个女儿,也即眼前的田三小姐。二老爷如今已经四十岁,小妾通房纳了一大堆,努力耕耘几十年才得一个嫡出女儿,对再生一个儿子实在不抱什么希望。

    二房无子,自然不能继承田家家业,要么招赘、要么过继。

    三房同父异母,嫡出一方自然不乐意过继庶出子的孩子,可一母同出的大房夫人却也不乐意,嫡长子的孩子变成嫡次子的,家产又还是那些,自然不同意。

    后来,大房提出了兼祧一说,二房又不愿意了,兼祧代表他们还是没儿子,到时候女儿什么都得不到,还得替人家养孙子。

    一个个算盘打得精巧,也就造成了二房的尴尬境遇,要么从外面过继一个同族的孩子,要么同意大房的兼祧,哪一个都不是好选择。

    田三小姐闹着要招赘,亲事就这么耽误下来,再后来,就是他全无记忆被三小姐救了回来。

    其实他知道三小姐的意思,对方对他的好,他不是感受不到。

    可一来他不想入赘,正常男儿谁会想要入赘跟女方姓,连自己的姓氏都无人继承,二来,他总想着恢复记忆,可以找回原来的亲人,届时婚嫁自有父母安排。

    想到这里,他喟叹一声,“语蓉,你别为我耽误时间了,找个好人家吧。”

    “我不!”田语蓉气得眼睛都红了,“你明明知道,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从我捡回你的那天起,你的命就是我的。”

    说着她就哭着跑了出去。

    徒留床上的君乾颇为无奈,一年来他劝了不知多少次,可每次都跟现在一样,且救命之恩,他现在身无分文,又该如何报答。

    他不知道的是,出门后,他眼中伤心不已的三小姐,倚在墙上,却是轻轻笑了出来,真好,他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