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玄甲骑兵 七-《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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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结巴,你若非要学的话,人家教你便是了,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的疯!”甯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吓了一大跳,使劲用手将对方从身前推开,嗔怪了起来。
“我可不是发疯!月儿你千万别动,也千万别回头看!”
直到这时,甯月才注意到自己的头顶上,不知为何竟汇聚盘旋着许多并不常见的大鸟。少年告诉她那些大鸟名叫尸鹫,而吸引鸟群的地方,似乎就在距离二人数百步开外的某处。
将炎越是不让瞧,女孩却越是忍不住从对方的双手间挣脱出来,回头朝身后望去。然而一看之下,却令她浑身上下登时炸起了一身麻皮。
沿河蜿蜒而行的小路在不远处变得陡然开阔起来,一座小镇朦胧的影子也映入了少女的眼帘。少年人昨晚曾经说起过,今日他们会抵达一个名叫雉河渡的地方,从那里便可搭船渡过雉水,进而北上沿官道前往晔国的都城暮庐。
然而就在镇口外的一株细叶榕上,竟是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数十具几乎被尸鹫啄食殆尽的白骨!
“呀——!这些人,是,是山贼杀的么?”
女孩毕竟胆小,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月儿莫慌。若当真有山贼来袭,镇中不可能还有炊烟升起。我们别自乱方寸,先到前面人多的地方问问再说。”
少年轻轻捏了捏同伴的手安慰道。于是两个孩子便又大着胆子行出了里许。经过那株让人不敢直视的细叶榕后,数道横亘于镇口的宽大据马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路障后方,还驻扎着一支身着玄色重甲的晔国军队,令人唯恐避之不及。
将炎不由得有些慌了,拉住一位恰从身旁经过的妇人客气地问道:“大婶儿,请问前面这是怎么了?不让过河了么?”
“没有不让过河,只是往来之人皆需接受盘查。”
“晔国军为何会突然在镇口设下一处哨卡?那棵榕树上吊着的又是些什么人?”
“听说,数日前曾有一队骑兵于山中遇袭。领军的枭骑都尉一怒之下,便将躲藏在雷引山中的海寇同党全都捉来绞死了。之后他又带人入山寻了好些天,方才找到了失踪兵士们的遗骨。唉,那些带回来的尸体啊,真是惨不忍睹……”
妇人接下来的话将炎只听了一半,便已经听不进去了。他难以想象自己经过的那株细叶榕上吊着的,居然会是崔哥的妻儿、巫妪、以及猎村中其他邻人的尸骨。虽然对这些村人并无太多好感,然而他却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他们悉数丢了性命。
少年突然犹豫起来,不敢再贸然向前走,反倒是牵起了身旁少女的手,一边朝后退去一边小声道:
“月儿,我们可能得调头往回,另寻他路了。”
然而在本就不算密集的人流中,这一极不自然的举动立刻便被立于据马后的一名蓄着胡须,将军模样的男人瞧在了眼里,当场大声喝止道:
“路上那两个小鬼,给我站住!”
想来对方便是妇人口中那个下令杀掉全部山民的枭骑都尉了。将炎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登时有些懵了。他隐隐觉得对方的声音似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于何处听过,只得冲着身旁同样呆立着的少女道:
“月儿快跑!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回头,否则我们两个全都跑不掉!”
少年根本来不及多解释,便使劲将同伴朝来路上推了过去。可据马后的洛渐离哪里肯给二人逃走的机会?其胯下骑的乃是一匹健壮的赤红色长鬃狮子马,此刻只双腿稍稍一夹,便气势汹汹地直冲到两个孩子的跟前。
将炎转过身,伸手便想去腰后摸百辟稍作抵抗。不料来人却直接打马凌空跃起,从少年人的头顶上高高掠了过去,片刻间便彻底封死了退路!
而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对面那长相凶恶的都尉只暼了自己一眼,先是一愣,随后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这小鬼果真还活着!本将军此前也并未看错,你确实同海寇勾结在了一起!你们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在这里露面!”
对方虽说得言之凿凿,似乎的确认识自己,但将炎却知道其绝对是个大麻烦。即使逃走的希望几近破灭,他仍挺起胸膛立于马前,死死地将甯月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认错人了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那急着跑什么!你的命可真是够硬的,澶瀛海中逃过一劫,连山上的巨狼也没能杀死你。不过这一次,本将军手中握有那些山民的供词,认定你二人便是击杀晔国骑兵的海寇同党。今日我便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命硬,还是本将军手中的刀硬!”
洛渐离并不知道对面的男孩早已忘了自己是谁,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镔铁长刀,直指对方的眉心高喝道,“来呀,给我将这两个小鬼拿下,仔细搜身,然后推去镇外的树上一并吊死!”
随着一声尖利的唿哨,据马后又冲出了数名手执长戟的兵士,不由分说便把将炎同甯月五花大绑起来,也很快搜出了他腰后的百辟。
“光天化日,你无凭无据便动手拿人,难道手无寸铁的百姓便是可以随意定罪欺辱的么?”
将炎的双臂被绳子勒得紧紧地,却始终不肯就范。即便被推倒在地,他仍梗着脖子愤怒地质问着。
洛渐离将手中的长刀抵在了将炎的后心上,只需稍稍用力,便能捅穿少年的身体:
“小鬼,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啊?雉河渡位于晔国与阜国边境,我们舟师营乃是奉国主之命特意于此设卡,捉拿作乱贼寇的。所以在这里,我的话便是晔国公的旨意。即便现在下令将你们两个小鬼就地斩杀,也绝不会有人追究是不是杀错了!”
“洛都尉,无论何时,你口中说出的话,恐怕都无法代表国主的意思吧?这么急着杀人做什么?”
就在将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耳中却突然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一骑乌黑如墨的快马飞也似地自密集的据马间横穿而过,直奔到众人跟前,竟是无人敢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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