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公子世无双(15)-《为你情根深种[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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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殿之中烛光氤氲,        内殿之中新修了浴池,引了活水注入,蒸汽袅袅。

    奉樾坐在池边拿着绢帕擦在男人的背上,        手指碰过了那曾被箭伤过的痕迹,即使经年,        那处贯穿肩胛的箭伤痕迹也一直没有消失,        此一战倒无重伤,只是身上仍多了一些细碎的伤痕,有些结了痂,        有些则已经落了疤。

    奉樾小心擦拭着:“你此行辛苦。”

    宗阙睁开眼睛回眸看他:“将士们都是一样的。”

    “此次大胜归来,我自是要犒赏三军的。”奉樾的手指碰过他的一条伤疤,        “我只是心疼你。”

    宗阙握住了他的手道:“没事,        黍国之战很顺利,        并无太大伤亡,        与宁国之间的战争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宁国尚武,将士的确悍勇。”奉樾被他握着手说道,“若想攻伐,必定死伤无数。”

    “但若放任,        是养虎为患。”宗阙说道。

    宁王野心勃勃,虽上下法度严明,却将他国百姓视为低一等,战乱所俘的俘虏皆要打上奴隶的印记,        一生都不能抹去。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这道印记,        但是奴隶的地位和生活非体会过不能明白,那是对人性的摧残。

    “此一战必行。”奉樾弯腰扣住了他的肩颈,        下巴放在了他的肩头道,        “但不能急,        宁王此次动用埋藏极深的暗线刺杀,可见对我霖国忌惮颇深,且黔驴技穷,只是他此时动手,不太像他一样的行事风格,太过着急,宁国内部想来有内患。”

    “压迫太多,必会有反抗。”宗阙侧眸看着弯腰下来的人道,“此次宫廷暗线清理干净了?”

    “一应九族都查过,应该清理干净了,不过即便没有,有你赠我的东西,我亦不怕。”奉樾说道,“此次可是帮了大忙。”

    “你遇刺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宗阙问道。

    奉樾神色动了一下,想要起身,却被宗阙抬手扣住了手臂,一时不能离。

    他自然是怕他担心,可是他亦是担心他的安危的。

    “你报捷书信无一句问询我的安危,想来是不怎么担心的。”奉樾想到此处轻哼了一声道。

    “此信是军中急报,未必只递到你一人手上。”宗阙说道。

    若是递到朝堂,当堂宣读,未免会让大臣觉得君王太过于儿女情长。

    “你既不担心,我又未受伤,自然不必告知。”奉樾虽知如此,可他难得占住理,自然不能丢了。

    “我担心。”宗阙松开了他的手臂,转身看着他说道。

    水中的男人即便被温柔的水汽缭绕,也是一身的劲骨,猿臂蜂腰,眉目间更是平静无波,可奉樾对上他的视线,却是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在一起多年,按理来说也是熟悉彼此,该到了举案齐眉的时候,可他还是会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面红耳热,为他心动不已,即便日日在一处,也犹嫌不足。

    “我说过……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不必担心。”奉樾抬手,一手摸上了他的脸颊,一手轻轻抚摸过他的眉眼,引的那平静的眸不堪其扰的轻轻眨动后低头靠近了些,“分别多日,我有些……”

    想念这个人了。

    宗阙伸手扣住了他的腰身,吻住了那近在咫尺的唇,分开时问道:“药玉有好好用吗?”

    君王面颊微红,轻轻应声:“嗯。”

    宗阙眸色微深,将原本坐在池边的君王拖入了水中,深吻住了他的唇。

    一晌贪欢。

    待到硝烟消弭时已是华灯初上,奉樾面对面坐在宗阙的怀里,头枕在他的肩头被擦着长发,神色间有些倦怠:“你一日奔波,今日本该让你好好休息的。”

    “抱你不比打仗辛苦。”宗阙擦拭着他的发尾道。

    反而因为经常风餐露宿,那一方面的事情会被直接忽略掉。

    奉樾转头,牙齿在他的耳垂上轻轻磨了一下:“那寡人倒是让你省心不少。”

    “这种事对经常运动的人来说没什么。”宗阙任他磨牙,在他松开口时道,“倒是你久居宫廷,剑术可有日日磨砺?”

    奉樾一怔,伸手抱上了他的脖颈道:“你刚回来便要问责吗?”

    宗阙离开淞都,他在国都无人管束,每每看奏疏时间长了些便到了深夜,晨起晚一些,又要用早膳,练剑的时间三五日才能腾出一日。

    “主要不是让你磨练剑术,而是多运动,晚年会少些病痛,延长寿数。”宗阙揽着他的腰背说道,“你不是说老了要一起看雪。”

    “我日后一定记得。”奉樾轻埋在他的颈侧道,“必然不会再懈怠。”

    一起赏雪的约定,双方都要遵守,他亦不能例外。

    “偶尔偷懒无妨。”宗阙说道。

    君王事多,再加上偶尔夜里睡的迟,贪睡一会儿也没关系,太过于严格定性对他自己无妨,但或许会让君王感觉疲累。

    奉樾轻笑,心中暖融:“好。”

    发丝擦干,一应晚膳送上,倒是比宗阙离开前丰盛了很多,宗阙开了胃口,奉樾只进了七成饱后从暗袖之中摸出了那把小枪。

    其上保险栓固定,奉樾看着正在认真进食的人说道:“其实若能将此物量产,宁国士兵不足为惧。”

    此枪是宗阙所制,比之弓箭匕首都小巧许多,只需填充枪弹火药,按动卡扣,就能够瞬间杀人于无形,这是弓箭绝对比不上的东西,即便宁国不断操练士兵,也难以用血肉之躯抵抗此物带来的伤害。

    也正是因为有此物傍身,奉樾不管遇到多厉害的刺客近身都不会畏惧分毫。

    “不能量产。”宗阙看着那把小枪道,“目前控制不住。”

    一旦远超这个时代所能掌握的热武器上场,而无应对手段,对于整个国家而言将会是一场灾难。

    没有相应侦查手段和防御措施,人死于谁手不知,有了这样的武器,民间可以轻易组装起武装力量,从来没有杀过人,练过武的人也能轻易取人性命,这个时代的制度甚至没有完整建立,一旦进入热武器时代,君权神授之说将会被彻底推翻。

    他不是舍不得这个位置,而是这个时代曾经只有贵族或是富家子弟才能读书,读书才能知礼,才能懂的约束自身,而现在远没有到热武器上场的时候。

    它的出现需要随着历史的演变,而不是突兀的出现在一个时代,变成不可控的存在。

    奉樾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不能控制?”

    “如果有人朝你射击,不能抵挡。”宗阙看着他道,“子弹进入人体,形成的是爆炸伤害,伤口必会感染,医术远没有到那一步,谁的手上有,谁的手上没有,也不可控制,即使杀了人,知道用的是哪把枪,照样找不到人,无法控制,就会肆无忌惮。”

    奉樾心中一惊,背后略有薄汗渗出,若有人捡到此物,不管多少护卫,都能随意猎杀君王人臣,将再无听从臣服之心,天下必会大乱,而他对此将无可奈何。

    小小一把枪,却可能让刚安顿好的霖国再度陷入战乱。

    “的确如此。”奉樾将那把小枪收好,“你说目前不能控制,那何时可控?”

    “等到人能够破解它的参数时。”宗阙说道。

    等到真的进入工业时代,指纹,侦查,电报一应出现,新的社会制度建立,百姓不再仅依赖于农业,能对整个世界产生认知时,它才到了该出现,守护这个国家的时候。

    奉樾笑了一下:“听不懂,我总觉得你了解很多我不明白的东西。”

    “你也了解很多我不明白的东西。”宗阙按了一下他的头道。

    “嗯?比方说呢?”奉樾问道。

    “诗词中的意境。”宗阙说道。

    他学诗词的速度不慢,却很难领会所谓诗词中的感情,即便做词,也不过是堆砌辞藻,而君王却精于此道。

    还有制度建立,他遵循法度严明,而君王却会留意法度不外乎人情,此为大善。

    “如此也算互补。”奉樾抬手给他夹着菜道,“快吃,菜要凉了。”

    “嗯。”宗阙应道。

    晚膳撤去,夜色渐深,二人相拥而眠,奉樾轻轻抬头:“宁国之战你还要去吗?”

    “宁军悍勇,杨通已不如从前硬朗。”宗阙扣着他的腰身道。

    一将难求,杨通从前是霖国的主帅,虽不是战无不胜,却也是经验老道,但沙场征战还是要看主帅的身体,若是勉强支撑,与让其送死无异。

    霖国也有新起的年轻将军,此次黍国征战亦有出色表现,若与小国对战当无妨,但与宁国对战,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否则便是将万千将士置身于死地而不顾,许多人暂且不能独当一面,只能他自己为主,杨通为辅,以免他的经验不够,战力短缺。

    “宁王此生最恨之人,一是我,二便是你。”奉樾说道,“我们毁他多年大计,他此时已有些着急,要防他狗急跳墙完全不顾忌的想要取你性命。”

    “嗯,放心。”宗阙轻拍着他的背道。

    “沙场无眼,我怎能放心。”奉樾轻叹,“杨通虽经验老道,却偏向守成,与你思维相背,我真的担心。”

    “若真到了无可奈何时,我会用枪。”宗阙说道,“不用担心。”

    奉樾鼻尖抵上了他的胸膛道:“在你出征之前,我会先让宁国自乱起来。”

    “嗯,睡吧。”宗阙拉上了锦被道。

    ……

    宁国进入军备状态,一应成年男子都要招募为兵丁,日日执枪练剑,而此时正值秋收,田间收割只剩下了妇人与孩童,每每看着战马奔波,或是驱赶着什么人。

    “真是要打仗了?”

    “若真能攻下霖国,盐也不会那么贵了。”

    “男人都去打仗了,麦子也不知道要收到何时。”

    “真要冬日就打起来吗?”

    “打完了正好春耕。”

    然而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时,霖国都没有率先发动进攻,反而驻扎城池之内,并未轻易出城。

    霖国钱粮颇丰,霖王除了大兴农桑,还大兴畜牧,粮食丰了,一应牛羊鸡猪也都养了起来,纵使不能日日食肉,到了节下,普通百姓餐盘里也总能见到一些蛋类肉沫,饭食也不再是寡淡无味,守关将士更是一日三餐都能吃饱。

    而宁国募兵,大量兵丁充入,一应粮草盔甲都是不足,驻守在营帐之中,只能许多人挨在一起睡。

    两国对立,霖国更是断了盐的供给,即便是宁国自有粗盐,也往往不能让士兵吃到,军中用盐,多是与从前一样准备盐布,偶尔舔食,锅中已煮的无味。

    兵丁尚且如此,奴隶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冬日严寒,连草根都被封到了冻土之下,一应奴隶在雪天中劳作着,身上穿着破旧的麻衣,有的鞋底被磨破,有的干脆没有鞋,脚趾手指无数伤口,生了无数的冻疮,而一旦有人懈怠分毫,便会被监督者挥鞭抽打。

    “爹,爹,你醒醒……”有人扶住了蓦然倒下的人,碰到的却是已经冷的僵硬的身体。

    “赶紧干活,干什么呢?!”监督者抽打者那哭喊的人。

    “他死了!我爹他死了!”那年轻人满目通红瑟缩着手脚。

    “看见了,奴隶哪有什么爹娘,又死一个,真晦气,赶紧抬走。”监督者面无表情道,“快点儿干活。”

    那奴隶眼泪已冻住,阻拦了几下也没有阻止尸身被拖走,竟是任凭抽打也怔怔的坐在原地半晌,朝着监督者扑了过去:“我跟你拼了!”

    鞭子被抓住,监督者却是放开了鞭身,直接抽出了刀捅在了男人的身上,热血溅出,周围忙碌采矿的人却是一片麻木,即便有抬眼的人,也被抽了鞭子。

    这里是无止境的劳作,饥饿,寒冷,这里的天是灰蒙蒙的,地是冰冷的,抬眼看去,看不到边际,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累死,这就是亡国之人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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