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霖国富饶, 霖王大兴农桑数年,休养生息,不仅百姓安居乐业, 国库更是充盈,只是即便安乐, 霖国练兵之事也从未停下。 当年宁霖两国划分故伯国, 国境相邻,然制度不同,干戈未停, 天下未一统前,不少学士断言, 两国之间必有一战。 故伯国边民不断往霖国逃窜, 霖国以调查流民来历由, 不断调兵, 陈兵两国边境。 宁国及时行动,同样调兵遣将,双方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你真要去吗?”奉樾站在宫门口, 看着一身戎装的男人道。 匆匆数年,这个人的眉宇间退去了曾经岁月给予的青涩,愈发俊美沉稳,但他的性情从未变过, 一直都是让他觉得安心的人。 即便曾经身为奴隶, 却比之所谓贵族也不差分毫,且所学所思胜他远矣, 纵使奴隶印记再不遮掩, 霖国上下也无人敢轻视长襄君半分。 文能治世, 武能安邦。 这样的人为他所爱,且情意就像美酒,愈久弥香。 可太出色的人终究是不能锁在这座城池之中的。 “这一次需要我。”宗阙看着他道。 霖黍两国有一道天然的山脉划分,虽不如何高耸,但丛林茂密,林中有瘴气,黍国更是蛇虫鼠蚁遍布,地形复杂,更有沼泽,霖国士兵难以适应。 他要是去了,那些毒害瘴气皆不是问题,否则一旦士兵不适应气候,此战拖的太久,宁国边境会成大的问题。 君王轻轻叹气,其实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遍,也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心中不舍:“那你答应我,要平安回来。” 面前君王风华内敛,早已非是当初脆弱的需要他照顾的公子,但此时向他要答案的,只是他的公子,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即便是常胜将军也无法完全预料一次战争会发生什么。 “我尽量。”宗阙思忖良久说道。 奉樾轻轻沉气,眸中浮现笑意:“你若告诉我一定回来,我反而会担心,请务必顾好自身,我在淞都等你。” “好,你在宫中也要提防。”宗阙说道。 “你交给我的东西,我日日都带在身边。”奉樾看着他道,“寡人坐镇宫中,必不会让霖军有后顾之忧。” 亦不会让他的爱人有后顾之忧。 “我信你。”宗阙说道。 奉樾对上他的视线,手指收紧,侧眸抬手时,身后侍从捧来了酒杯。 奉樾端起一杯送出,宗阙接过,杯盏相敬,君王扬声:“愿君凯旋,寡人等你们回来喝庆功酒。” “定不辱命。”宗阙行礼。 其它将士纷纷接过了酒水,齐声高呼:“定不辱命!” 酒水喝下,宗阙深深看了面前的人一眼,跨上了马背道:“出发!” 霖军行动,君王站在原处远眺,再不见将军回头。 霖宁之间必有一战,但此战前,必须攻破黍国。 霖国势强,黍国也从从前的交好变成了依附,甚至忌惮,宁黍两国早有交互,若先攻宁国,黍国攻击后方,形成合围之势,必成大患。 列兵宁国边境,却是为了迅速结束与黍国之间的战争,计划是他二人一同定下,如今不可回头,只能向前。 大军消失,奉樾重新踏上了步撵,回到了宫中,接下来如何制衡宁国,就靠他了。 出发的大军一部分奔赴宁国边境,一部分则骑快马赶赴黍国。 地图之上地形分明,纵使有丛林遮挡,也不影响赶路。 宁国边境的消息却一条条的往王宫之中送达。 “大王,此次霖国出兵,长襄君为主帅。”殿中大臣谋士若干,为首之人说道,“长襄君虽武艺出众,精通农桑,可行军打仗排名布阵与书本无关,臣以为此战不足为惧。” “长襄君不通,但他身边带着霖国老将杨通,未必就不能成行。”另一大臣说道,“霖国兵强马壮,此战或可从长襄君身上下手,但绝不可懈怠。” “此一战诸君以为胜算几成?”主座之上宁王纾询问道。 三年前先宁王病故,他登基为王名正言顺,头顶无人压着,兴兵之事自然也不必再问谁的意见,只是即便宁国努力追赶,没有鲁国这个天然粮仓,后备仍有不足。 霖国并不避讳向宁国售盐,大肆搜刮财富,即便多番制止,可宁国私制的粗盐不止售价高于霖国的细盐,产量更是比不上,明面上禁止,私下却是止不住那许多的孔洞。 此消彼长,此一战未必能胜。 殿中一时有些寂静,诸人皆是沉吟,直到一人开口道:“禀大王,霖国日盛,黍国亦有忌惮,且霖国向黍国售盐比之本国每每高出两成,黍国早有不满,也怕霖王一日心起,直接将其吞并,宁黍两国已有互市,若能联合,此战的胜率或许会高些。” “大王,此计不妥,霖黍两国多年交好,黍王更是庸懦胆小,只怕不会轻易出兵,反而会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又一大臣说道,“且黍国细盐皆靠霖国,即便想引其出兵,也必要有可观的利益作为交换。” “确实如此,若无利益,黍国必不会随意出兵,反而可能趁宁霖两国疲弱之时壮大自身,更何况霖国太后乃是黍国的公主,黍国未必会愿意攻其后方,一旦霖黍两国合作,引我宁国率先开战,事态将会变得不可收场……”一旁谋士侃侃而谈。 宁王纾放在腿上的手却是轻轻抽动了一下。 如今的双方夹击,像极了当年的宁霖两国夹击故伯国。 那时宁伯两国对峙,多年所图几乎功亏一篑,若霖国不加入,宁国的情形只会比如今更糟糕,而那时想要劝说霖国出兵,而非坐山观虎斗,亦是要付出代价的。 叔华不递交名单,霖国内乱不除,霖王必不会轻易出兵,他宁国也无法占据故伯国的半壁江山。 “咳咳……”宁王纾轻咳了两声。 在座侃侃而谈的谋士大臣皆是停下,侍从询问道:“大王可是身体不适?” “不过是天气转换,偶感风寒。”宁王纾整理思绪道,“如今霖国列兵,两国之间必有一战,黍国若入局,胜负难料,谁愿替寡人前往黍国,说服黍王?” 殿中再度恢复了静寂,众人静坐垂眸,一时无一人应承此事。 “我宁国竟无一可用之人吗?”宁王纾眸色语气微沉,“厘先生?” “大王恕罪,臣无能。”厘先生俯首行礼道。 想要说服黍国,需用到纵横之道,才能将宁国损失降到最低,可即便能说成,许多利益权衡也不好出揣度,若不顺君意,只怕性命难保。 况且想要说动一国出战,又岂是容易事,黍王庸懦却并非傻子,即便与宁国互通,也更愿意坐山观虎斗,占尽利益才好。 殿中寂静,连呼吸声都很沉,宁王纾难以忍耐的咳了几声道:“无妨,即便无法商谈,寡人也不怪你。” 如此便是命令下达。 厘先生心中轻轻叹气,行礼道:“臣领命。” 使臣出行,宁霖两国列兵,却未有一战,而黍国边境却是一夜敌袭,还不待守城士兵反应,城主府邸已被攻陷。 府邸灯火通明,城主更是只穿了亵裤就被刀架着来到了院中,也看到了那一身戎装遍染血迹的将军,一时吓得腿软:“长,长襄君!饶命……” “印信。”宗阙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道。 “马上拿,马上为您拿!”城主慌乱道。 印信兵符取来,宗阙拿上离开,士兵手起刀落,已让血染湿了地面。 各地兵符到手,黍国各地兵丁调动,此国水路山路颇多,每每一城失守,消息都被封锁的极其严密。 而待黍国芜都收到消息时,霖国士兵已成合围之势,四方距离芜都最远不过五十里地。 “什么?!”黍王从王座上站起,在几乎凝滞的朝堂上几乎要走下去扯住那传信之人的衣领,“怎么会?我黍国边关的将士都去做什么了?” “大王,霖兵越山岭而来,不知为何来的悄无声息,直接攻陷各个城主府,调动我黍国士兵。”报信士兵满身血污,“更是用迷药迷烟,俘虏无数人,根本无人能抵挡!” “大王,此时不是过问缘由的时候,霖国擅自毁约,兵压芜都,如今之计是如何抵挡!”为首大臣说道。 “父王,芜都不能陷落,否则便与伯鲁两国无异。”公子铖说道。 曾经六国之间征战小打小闹的多,从未听过有亡国之说,可是自鲁国开始,伯国同样灭亡,如今居住在霖国国土中的故伯国百姓只知霖王,哪里还想的起从前的君主。 “百姓,百姓也没有阻拦吗?”黍王慌了心神问道。 “霖军过境散步谣言,若黍国归属霖国,黍国百姓将与霖国百姓一样,盐价等同。”报信士兵说道。 “霖军竟以此蝇头小利蒙蔽我黍国百姓视听。”黍王呼吸极重,吞咽着口水跌坐在王位上道,“真是短视,真是……” 一大臣出列道:“大王,长襄君本就擅长煽动百姓,大王如今之计是死守芜都,否则真无后路可退。” 霖国来的太快,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天下人皆知宁霖两国陈兵,谁又能想到他们的目的是黍国。 “当年驱逐,奉樾还真是牢记于心。”黍王呵呵笑了两声,“终究是本王自作孽。” “大王,请早下决断!”大臣急道。 “父王!”公子铖同样着急。 “会吾听令,死守芜都,谁若敢后退一步,杀无赦!”黍王坐直,眸中闪着狠意。 若真做了亡国之君,不仅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史书之上更是会有千古骂名。 “是!”将军领命,匆匆而去。 黍国之地多有山地,芜都却处于一片平原之上,十万大军压城,远远看去一片漆黑,唯有姜黄色的军旗招展,其上大书一个“霖”字。 兵围城下,芜都士兵调集,军马四处冲撞,百姓掩门闭户,诚惶诚恐。 “谁又打过来了?” “听说是霖国,已经围城了。” “霖国不是与黍国交好吗?” “据说当年霖王流亡黍国时,大王私下驱逐过,完全不念甥舅的情分。” “霖国不似宁国,即便攻占也不会屠城。” “听说若是占了黍国,黍国百姓将与霖国百姓一样,细盐再不会难求。” “当真?” 芜都中数万士兵划分四方,面对威势赫赫的霖军时,这样的流言不仅传于百姓之中,更是在军中流传。 “霖国售于黍国的盐原本只提高了两成,到了我们手中又提高了三成,照样是吃不上。” “此次霖国光是军马就有上万匹,我们这里有什么?” “不是说不会打仗吗?” “我伯父一家早已随商路迁居霖国了,家中子弟据说都能上的起学堂,哪像我们还得卖命。” “大王下令,谁人再敢乱传流言,格杀勿论!”举着旗帜跑动的士兵道。 然而即便如此下令,此话虽不在明面上流传,却在私下传播甚广。 芜都被困,士兵不足,就在黍王下令所有男子都要充为兵丁时,此话甚嚣尘上。 霖军大帐之中,沙盘之上划分出了芜都的主要干道。 宗阙立于其前规划着进攻合围的最佳路线,一将军匆匆来报,入帐行礼道:“将军,芜都南侧已就位。” 那条路线最远,山路最陡,需要绕道许久,然一应病害虫毒皆不是困扰,水土不服也无法阻止行军时,士气尤为高涨。 长襄君医术世所罕见,也将他们将士当人看,与将士们同饮同住不说,一路急速攻城,伤亡甚少,无人不拜服。 “好,芜都内如何?”宗阙问道。 “芜都士兵长年驻守此地,少经战乱,士气不足,且城中消息,黍王下令招募所有男子充为兵丁,虽人多,可无武器,百姓已怨声载道。”副将说道,“将军,大局可成。”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