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给平年赎身(六千五)-《宋女史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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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小蛮拿着一条热毛巾走去院中,那毛巾已经用热水打湿了好几次了,可是这样的月夜也很快凉透,她只得不停重复无用功。

    “呼呼——”

    院中,罗衣拄着那长缨枪,气喘吁吁。

    “夫人,要不您今天就先歇一歇吧,这样下去您身子会扛不住的。”小蛮有些担忧的说道,“知道您习武刻苦,只是少了这一天也不耽误什么,毕竟您底子厚。”

    “就算是底子厚,也要勤加练习。”

    罗衣说着:“这是从前师兄告诉我的。”

    只是说完,罗衣的脸上闪过一丝别扭,脑海里想起的不是年少时极度倾心的段师兄,而是那个只会些三脚猫架势的杜薄。

    想起这人上次醉酒后的那一副失意模样。

    厌烦。

    罗衣一脚踢起长枪,只见那枪杆受力,跃起在半空中的时候,枪身都狠狠的抖了抖,她眸光一凛,伸手猛地攥住,奋力一甩,啪的一声抽在地上,溅起片片尘土来。

    小蛮见状,握着手里逐渐冰冷的毛巾,更加忧心忡忡。

    罗衣最近身体不太好,也好嗜睡,老家那边的老爷子不停的询问,她也只是各种掩饰,说自己一切安好。

    可是夫人根本不安好。

    “夫人!”

    小蛮有些急切:“您小心啊!”

    可是罗衣非但不听,还又加了三分力气,那枪头出势收势都带着猎猎的破空声,像是在无形中击到了什么东西般。

    她衣袂旋风,身形在院中像是发怒的鹰,似乎在宣泄什么。

    丰年在一旁也瞧着,打量着这天色,心里想着杜薄怎么还没有回来,这人又去了如意馆,想必罗衣也是知道,否则不会如此。

    “哎。”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小蛮注意到,只是她因着罗衣不大喜欢杜薄,也连带着也不待见丰年,横剐他一眼,又回去把毛巾重新用热水透过。

    丰年似是习惯了,这个小蛮,总是像仇人一样看自己。

    “啪——”

    又是一记响动。

    竟然是罗衣手里的长缨枪出现了裂缝,可见她方才甩枪砸地的时候有多用力,震得右臂发麻,停了一停。

    “夫人。”丰年见状也颇有担忧。

    “无妨。”

    罗衣瞧了他一眼,再次甩起那杆裂开的枪,只是这一次,那枪身在半空中直接断裂,枪头带着红缨嗖的飞了出去!

    “夫人小心!”

    丰年直接就要冲过去。

    再次出现的小蛮也心惊肉跳,瞧着那枪头飞出去,直接扎向了府门的方向,而此刻那门打开,杜薄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公子!”

    丰年大喊。

    罗衣猛地回头。

    眼见枪头直接扎向那样,罗衣奋力掷出手里的半截枪杆,在空中击中那枪头,直叫那物垂扎在地,入土三分!

    半截枪杆也孤零零的掉在一旁。

    这惊心的一幕让丰年近乎虚脱,他几乎瞧得见杜薄眼底的反光,只怕稍慢一息,枪头就会直接扎进杜薄的脑袋!

    可也奇了。

    杜薄没躲,只是独立在原地。

    丰年看了一眼满头虚汗的罗衣,赶紧跑去杜薄那里,他开始以为这人是被吓到了,所以才一动不动,直到近前才发现并非如此。

    杜薄的神色很奇怪。

    阴沉如欲来山雨。

    “公子?”丰年无措的发问。

    虽然平日里和杜薄没大没小,但这时候可不能玩笑。

    见杜薄不言语,相儿忍不住又低声说道:“夫人只怕是知道您今天又去见平年姑娘了,您还是好生哄着吧,否则……”

    话没说完,杜薄伸手把他推开,径直走向罗衣。

    那人握了握满是潮汗的手,双腿也有些发颤,只是挡在裙摆里叫人看不出,或许在杜薄面前,罗衣不肯表露出一丝脆弱和软肋。

    她从一开始,就比杜薄站得要高。

    如今也不愿意走下台阶来。

    “你回来了。”

    罗衣声音冷凝的说道。

    杜薄面无表情,哪里还有平日畏惧的谄媚,借着这样的月光,罗衣有一丝恍惚,觉得这人天高水远,只以为是练武太累了。

    “回去休息吧。”

    罗衣没什么精神,疲于追究他去春意楼的事,转身要走。

    “罗衣。”

    杜薄忽然叫住她。

    这简短的两个字让院中三人都愣住了,小蛮死死的攥着毛巾,相儿也好一怔,心道杜薄也没喝酒啊,怎么满嘴的醉话。

    清醒时刻直呼罗衣的名讳,不是找死吗?

    谁知道罗衣没有发作,而是瞥眼道:“怎么?”

    “我要为平年赎身,纳她为妾。”

    杜薄不含感情的说出这话。

    小蛮和相儿瞳孔皱缩,不约而同的看向罗衣。

    那人目光略有波动,盯着杜薄,没有预料中的盛怒,只有比杜薄更加冰冷的质问和否定:“纳妾?休想。”

    只是罗衣的回答并没有打消掉杜薄的念头。

    “我是这府里的一家之主,纳妾之事由不得你同意。”

    “公子。”

    相儿见势不妙,赶紧过来拉扯杜薄,不管今夜抽风的理由如何,赶紧躲过罗衣的生死劫才是要紧。

    “滚开。”

    杜薄目不转睛。

    相儿下意识的松开手,紧盯着杜薄的侧脸。

    公子这是怎么了?

    和平日里判若两人,让他也暗暗的生出些畏惧来。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家公子吗?

    罗衣将身子完全转过来,夫妻二人此刻像是仇敌一般,从前杜薄也有过这样的心思,却因为畏惧没有明表。

    此刻却想问个明白,为何又敢了。

    “理由。”罗衣言简意赅。

    杜薄冷淡道:“因为季林安。”

    所问非所答,或者说这句话根本没有解了罗衣的困惑,那人又道:“这件事和季林安有什么关系?”

    恍然反应过来,却还是等和杜薄亲口说。

    “平年为了说服季林安带着四学的学生给尤氏夫人陈情,献身给那个畜生了。”杜薄道,“季林安要把平年赎走做府妓。”

    “所以呢?”

    罗衣道:“这对于一个秦楼楚馆的人来说,不是应该高兴吗?所谓半点朱唇万人尝,以后只消伺候一个主子就是了。”

    这样羞辱平年的话,杜薄一瞬间被激怒,上前一步厉声道:“季林安趁人之危,平年这样做都是为了我!我不能负了她。”

    “所以就要负了我是吗?”

    罗衣沉默片刻,突然发问。

    不难看出,杜薄有一刹那的恍惚和内疚,他心里是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罗衣的,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季林安不会好好对她的,我不能看着平年落入这样人的手中,我要把她赎出来。”

    “她进了秦楼楚馆,就永远都是贱籍。”罗衣道,“你以官家之身纳这样的妾室回去,就不怕朝中有人参奏一本吗?”

    杜薄不作回答。

    “你真是疯了。”罗衣皱眉,“不可理喻。”

    “罗衣,我已经足够忍让你了。”

    杜薄还是不退步。

    “我不需要你的忍让。”

    罗衣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有我在这府上一天,你就休想把那个贱人娶回来,除非我死。”

    罗衣算是把这话说绝了,转身回去,杜薄一把将其拽住,巨大的力道让那人趔趄,小蛮惊呼,跑过去扶住罗衣。

    “公子小心!”

    小蛮将罗衣护在怀里,又怕又惊:“夫人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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