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温柔是因为喜欢。”-《银河与他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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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市的秋天总是格外分明,空气变得更加干燥清冷,植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缀着大片的金叶银杏一起铺就整座城市的明艳。那通电话之后,齐卿卿有意疏远温行止,两人之间的互动骤然降为在微信上仅有的早晚和三餐的问候,聊天氛围也清冷得就像只是普通朋友。

    温行止深夜结束工作回到家,打开家门的那一刻,意料之中地闻到一阵养宠物特有的异味,一开灯果然见到一片狼藉。

    落日的性格很好,肉垫粉粉的,不爱说话,至今没对人伸过爪子。但令人头疼的是,它至今没学会去阳台的猫砂盘里自己刨坑上厕所,憋得急了就到处翻挠,折腾到最后还是落得一个随地解决的下场。

    温行止虽然已经疲倦至极,但也仍然耐着性子收拾起来。打扫、拖地、加猫粮、换水,他发觉唯独阳台上的猫砂盘仍然完好无损。他趁着落日懒洋洋地蜷缩在沙发底下时,再次教育它要懂得去阳台的猫砂盆内解决内急,获得近似白眼的回应一个。

    温行止气得笑了,伸手狠狠揉它的脑袋,它也不反抗,乖得就像齐卿卿偶尔冒出几个离奇想法被他否定之后,吃瘪地任他欺负。

    要是她在就好了。

    这样想着,他便点开微信对话框,看到早前发过去的“刚下班”还没有收到回复。他忽然有点搞不明白在生气的究竟是齐卿卿还是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教她来哄哄自己,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再伸手撸撸猫。

    “究竟要怎么样教,你才能学会去找猫砂盆?嗯?”

    落日不理他,舔舔爪子,翻个身继续睡大觉去了。

    而齐卿卿这头正看着书呢,一直到睡觉前才给温行止回了一句晚安。

    翌日早晨有课,煎蛋把刚捞起来的水煮蛋装好塞给齐卿卿。齐卿卿接过,顺手合上手里的教材,嘴里念念有词:“格雷高利圣咏,形成于公元6世纪末,是罗马教皇格雷高利一世为了规范各地区的音乐礼仪形式而编写的宗教歌曲集……”

    煎蛋感慨:“可以啊,过目不忘,看来热恋期带来的智商骤跌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齐卿卿白了煎蛋一眼,她知道煎蛋是想趁此找个突破口探探她和温行止的情况,但她实在没有心情多说,只当没听见。

    十分钟后,终于折腾完出门前的各种工序了,齐卿卿背上琴先一步出了寝室。煎蛋锁门时瞥了她一眼:“你背琴干吗?”

    “待会儿下课后顺道去琴房练练琴。”

    “我一下课就差不多饿死了,你还有心思练琴。”

    “我就上三节课,十点四十下课,十二点才是午饭时间。”

    煎蛋听后觉得不敢置信:“不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时间观念的?就这一个多小时也要仔仔细细地规划啊?”

    “温行止连等车时间都规划好了……”他还没说完话语就一滞。

    煎蛋接着齐卿卿的话发问:“你还不理人家呢?”

    “谁不理谁啊?”

    “我都跟你说了,他就是吃醋,你赶紧过去解释一下不就完了吗?”

    “谁吃醋会说‘先不一起’了啊?”

    “人家是说先不一起去接猫!”

    “都不一起去接猫了,那不是分手是什么?”

    “你见过有人打算和你分手还天天关心你什么时候睡觉、每顿饭吃了什么吗?”

    “你怎么知道温行止是不是想趁机和我说话,好提分手?”

    “……”

    煎蛋被她这异于常人的逻辑折服,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两个人一起走进电梯,早晨的电梯总是人满为患,齐卿卿背着巨大的琴盒勉强挤了上去,逼仄的空间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齐卿卿稍稍转头,把脑袋搁在煎蛋肩上当作休息,叹了一声说:“在温行止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我不想再把我的喜欢强塞给他,给他造成负担。”

    煎蛋微微一怔,这究竟有多喜欢温行止啊?满腔沉甸甸的喜欢想交给他,还生怕把他累着了。

    “他那么聪明,还会有弄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

    “你也有算不明白偏微分方程的时候啊。”

    “那是因为我上一把游戏队友全体挂机,我一打四啊喂!”

    齐卿卿被她逗笑:“所以,我想,就给他点空间吧。”

    但这空间显然给得有点太多了,起码超过了温行止的想象。他早上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看齐卿卿的消息,果不其然也就只有一句早安。他兴致缺缺地起床,走到客厅时再次看到落日折腾得满地不知名的混合物,深呼吸一口气稳住心态,决定采取强制手段,直接拎起落日把它放到阳台上没被动过的猫砂盘里,一脸严肃地对它进行了为时五分钟的思想教育。

    猫咪是直线思维,靠一点点的引导、等它自己发觉的过程实在过于困难且漫长,不如直接采用强化训练,让它知道应该如何做就好了。

    温行止艰难地再次收拾完之后出门去上班,午休时想起落日在阳台上目送他出门时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又开始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他满心忐忑地回家想看看落日,打开门竟然看见和离开时一样整洁的景象。落日正趴在窝里睡觉,阳台上的猫砂盘显然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落日醒了,靠着健全的三只脚站起来,冲他轻轻地叫了一声。他伸手去抱它时触到它柔软温热的肚皮,满心的柔软想找人述说,迟疑了几秒,发现自己脑子里全是某个人。

    温行止坐了许久,最终拿起手机拨给了齐卿卿。

    “你在哪儿?”

    “上课。”

    “周围很安静。”

    “大家在做作业……”

    “说话有轻微回音,证明你所在的地方隔音很好,或者比较空旷。应该是大课室或者琴房。”

    “……”

    正坐在琴房拉空弦的齐卿卿简直怀疑温行止查看了天眼系统,她才说了不到十个字就被洞穿了一切。

    温行止刚刷卡走进地铁站内,朝着熟悉的方向下扶梯,道:“落日会用猫砂了。我们谈谈。”

    齐卿卿没弄明白这两句话之间什么关系,但他这语气活像要谈离婚后孩子赡养费的老父亲,吓得她一口回绝:“赡养费我可以出,但是不谈。”

    “什么赡养费?你都不问问我想谈什么吗?”

    “我就是不想知道你要谈什么……”

    “这就证明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预设的答案,而你没有把握能够承受它。”

    “鸵鸟齐”噎了噎,老实地承认:“我确实不能。”

    “所以,你在怕什么?”

    “怕忽然得到的东西,也会忽然间就失去。”

    地铁进站了,他听着呼啸而来的风声,等一切都稍微安静了才再次开口:“说直接点。”

    齐卿卿纠结片刻,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刚在一起时没敢问……为什么你会答应做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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