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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城南。
一大早,唐宅门前便围了三十多个媒婆子,各个手拿礼单,排队向唐宅的主人唐夫子求亲。
唐夫子,名唐泽,乃是【尚文私塾】的一位教书先生。
祖上留有余财,家境较为殷实。
其中年丧妻,膝下有一女,名为唐宛眉。
刚满十六岁,便出落得花容月貌。
性格娴静淑雅,温婉可人,在盛产美人的江南水乡都可称得上是少有的美人胚子。
昨日。
媒婆们听到唐夫子意欲纳婿的消息,皆兴奋不已。
书香门第,家境殷实,有才有貌,品德出众。
这几种优点都集于一人之身的小娘子,往往都是百家来求。
去年。
便有诸多富贵人家托媒婆去唐家求亲,但唐夫子以闺女尚小婉拒。
而今唐夫子松了口。
媒婆们便纷纷拿着求亲主家的厚礼赶了过来。
“我可是瞧见过唐小娘子的,这样的小娘子,带到任何场合,都能为夫家涨脸面!”
“刘大嫂,唐小娘子的良配必然是位日后有功名的读书人,你替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鱼商之子说媒,能成吗?”
“卖鱼的怎么了,人家有钱啊!老娘不相信这世上能有不爱钱的人家!”
“于四姐,刘大嫂,妹妹我劝你们都回去,我乃是受城东张家所邀,张家公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学有才学,有钱财有钱财,你们谁能比得上!”
“呦!呦!呦!自以为能抱张家的粗腿了,谁人不知张家公子生性风流,唐小娘子定然看不上他!”
……
这群媒婆子,日日都盯着扬州城内未出嫁的小娘子。
如一群麻雀般叽叽喳喳,天天嚼舌根子。
扬州城的男女婚配之事,包括谁家养外室,谁家娶小妾,谁家小娘子偷汉,谁家儿郎逛窑子,她们都甚是清楚。
……
而此刻,唐宅前厅内。
“爹,羞死了!羞死了!谁说女儿要出嫁了?我才不要见那些媒婆呢!”身穿一袭紫裙的唐宛眉,生气地嘟嘴道。
十六岁的她,皮肤甚是白皙,俊俏的小脸上,还带着一丝婴儿肥。
在外面,她知书达礼,落落大方。
但在家里却是一位小霸王,唐夫子几乎事事都听她的。
唐夫子唐泽一脸无奈。
“唉!昨日为父喝多了,便朝着你崔叔父说了句你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哪曾想……哪曾想他直接找媒人将这事传开了!”
“眉儿,事已至此,要不你就去挑一挑,没准儿能找到如意郎君呢,你都十六岁了,也确实该嫁人了!”
唐宛眉撇了撇嘴,突然挎住唐泽的手臂,靠近他的耳畔。
“爹爹,其实,我……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什么?”唐泽大惊。
“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是哪家的儿郎?父亲叫什么?爷爷叫什么?祖上可清白?当下家里是做什么的?他可有志考取功名?”
唐泽一口气抛出数个问题,然后一脸紧张地看向唐宛眉,又道:“先告诉爹,他是谁?”
唐宛眉俏脸一红。
“爹爹,你还曾夸赞过他呢!”
“我夸赞过他?是尚文私塾里的年轻人?不对啊,私塾里的年轻人连十三岁以上的都没有啊!”
“明德斋,苏良。”
“啊?”
唐泽将唐宛眉的手臂拿开,面色变得阴沉下来。
“竟……竟是苏乞儿?你们……你们怎么认识的?现在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唐宛眉想了想。
“去年八月初,在城东千荷园的虹桥上,有两个地痞骚扰我,是他救了我,然后我们便相识了。”
“之后,我们每月见两到三次,今年上元节的晚上,我跑出去就是为了见他,女儿已决定非他不嫁,他也向我保证,考中进士后就娶我过门……”
唐宛眉有些难为情地说着,眼光里不时闪烁出欢喜的表情。
唐泽长叹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
“我不同意!”
“我夸赞那苏乞……苏良,是因他确实有志气,十四岁时还是一个不识字的乞丐,不到五年便在扬州读书人中小有名气,文章写得也不错。但他能否考中进士还是个未知数,今年他未曾拿到州内解额,再考便是三年后,你要等他三年?”
“依照明德斋当下的情况,他恐怕已不可能全身心读书备考。”
“另外,即使他真中了进士,大概率也是榜末,他无亲无故,手中无钱,又没有任何靠山,听闻脾气还有些倔,仕途注定坎坷,未来的最大成就,可能就是个偏远地方的小官,嫁给他,你就是去受罪!”
“眉儿,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能让你受苦!”唐泽面色认真地看向唐宛眉。
唐宛眉果决地摇了摇头。
“女儿知晓这些可能,但女儿还是非他不嫁!”
“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如此固执!”唐泽有些气愤地说道。
“他很有趣,比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有趣!”
说此话时,唐宛眉的嘴角微微上翘,明显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爹爹,你不是常在私塾里讲,读书人最优秀的品质是拥有一颗爱国治世之心嘛。出身、金钱、相貌,都是外在的,他除了出身不好,当下没什么钱,其他都能称得上是咱扬州城最优秀的!”
唐泽一时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爹先将门外的媒婆劝走,然后下午去见一见他,你不能出门,不能令人传信给他,爹要亲自检查一番,看一看他到底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嗯嗯。你和他近距离接触后,一定会喜欢上他的。”说罢,唐宛眉小跑着离开了。
“唉,女大不中留啊!”唐泽一脸无奈。
片刻后。
唐泽走出大门外,媒婆们瞬间兴奋起来。
“唐夫子,我是受城西李家珠宝铺李掌柜来说媒的。”
“唐夫子,你应该知晓城南如月楼吧,他家的三公子可是一表人才……”
“唐夫子,城东朱大官人将礼单都备好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唐夫子,你孤身多年,不知是否有续弦的打算……”
……
唐夫子听得头大,抬高了声音道:“诸位,麻烦先静一静,先静一静!”
“多谢大家为小女的婚姻大事奔走忙碌,媒帖我都收下,若看到合适的,我一定再寻诸位,辛苦!辛苦!”
当即,唐夫子让管家将众媒婆的媒帖都收了起来,然后关上了大门。
众媒婆只好悻悻离去。
……
而此刻。
扬州城南,一片低矮破旧的民房中间,一座挂着“明德斋”木牌的大杂院内。
二十多个衣着破旧的孩子正在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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