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垂拱殿内,一片静谧。 官员们都在细细品味着苏良的话语。 苏良之言,戳穿了“纸贱伤民”和“以一纸养一城”的假象。 舒州知州白远山此举,表面是在兴商贸。 实则是一种用百姓利益去博弈而谋求政绩的赌博。 是一种恶意操控桑皮纸价格,以官衙霸权将百姓强行绑在商贸经营之上的恶劣行径。 最终的结果—— 商人们赚了钱,官衙增加了赋税,白远山等官员增加了政绩。 但是,舒州桑皮纸的名声将会被渐渐搞坏,被市场所弃,那些以纸为生的底层百姓都将会失去饭碗。 此举俨如涸泽而渔,杀鸡取卵。 这是地方主官认知不足,急于求成犯下的过错。 是好大喜功,欺世盗名,从未站在百姓角度思考问题犯下的过错。 其必须要为脑子一热定下的错误决策负责。 朝廷允许地方官员尝试甚至犯错。 但前提是,初心必须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 白远山这种行为,出发点便是错的。 甚至,他极有可能知晓此举是竭泽而渔,但为了仕途,依然选择这样做。 这样的地方官员,并不在少数。 …… 这时。 翰林学士、知谏院欧阳修站了出来。 “官家,一州之主官肩扛一州百姓之命运。白远山为个人仕途政绩做出错误决策,理应为此担责,应重罚且令天下知,以此让地方官员们引以为戒!” “变法之要,在于富国富民。一切为个人政绩而大搞噱头,最终导致百姓利益受损者,皆应重处,而不能最终令百姓承担所有后果!” 赵祯点了点头。 权是权,责是责,不能有权而无责。 大宋的一些地方官员确实过得过于安逸,且投机取巧的方式太多了。 赵祯想了想,道:“苏景明,朕命你在两日内将今日之言撰写成文,此事应令天下人知晓。” “臣遵命。”苏良拱手道。 “范景仁,朕命你立即赶往舒州,将舒州情况彻底调查清楚。” “臣遵命。”殿中侍御史范镇拱手道,他乃是审查此等案件的熟手。 “至于舒州知州白远山,中书先将其免职,而后根据情况惩戒,绝不可从轻判罚!” “臣遵命!”杜衍、吴育、陈执中三人同时拱手。 “那……今日便议到这里吧!” 赵祯正欲起身离开,包拯突然站了出来。 “官家且慢,臣还有话要说。” 赵祯面带疑惑,道:“包卿,还有何事要奏?” 包拯环顾四周。 “官家,今日若无苏景明,恐怕我们都要被白远山蒙蔽了。臣在想,此事不但是白远山之错,官家和在座的诸位皆有过错!” “论对纸张的研究,多位同僚都胜于苏景明;论地方执政经验与对商贸之事的了解,亦有不少同僚高于苏景明。满朝官员,为何只有苏景明发现了这其中的谬误?” “臣以为,朝堂之上,存有严重的慵懒怠惰之风,人人皆应自省,若凡事都要靠着苏景明去发现,累死了他,我大宋也难以兴盛!”包拯骤然放大了声音。 包拯,不愧是包拯。 知开封府后,也没忘了践行台谏官的职责。 此番话,将苏良以外的所有人都斥责了一顿,包括坐在上位的赵祯。 包拯之言,虽不是很好听,但却句句在理,令人难以反驳。 垂拱殿内,人人低头不语。 赵祯也是面露尬尴。 不久前,他还特赐舒州飞白书。 此飞白书无疑加剧了白远山的恶劣行为,但总不能让他这位官家在朝堂道歉吧! 众官员其实是有能力发现这种谬误的。 但很多官员根本没有将地方的官招商之策当成自己的事情。 他们关注的都是白远山致三名纸户焚身而亡该不该重罚,下意识就将舒州执行官招商之策到到底正不正确忽略了。 这是慵懒所致,也是做官的陋习所致。 当然,也有赵祯的纵容。 大殿内,顿时再次安静下来。 苏良则是乐了。 当下的朝堂就缺像包拯这般较真的人。 这时,陈执中站了出来。 “包学士所言甚有道理,我等人人都应自勉。官家,是中书失察导致官家误听误信,臣恳请罚俸三月,以此自省。” 不得不说,陈执中此话的水平颇高。 一下子便将赵祯的决策错误抹去了。 此刻,一旁的杜衍和吴育再不站出来显然不合适。 中书除了要处理政事,还要拥有及时站出来为官家背锅的能力。 “中书失察,臣亦自请罚俸三月!”二人几乎同时开口道。 这时,枢密使夏竦也站了出来。 “臣也有失察之责,以致此事蒙蔽圣听,臣亦自请罚俸三月。” “臣自请罚俸三月!” “臣自请罚俸三月!” …… 唰!唰!唰! 陆续有官员站出,纷纷揽责。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