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炘和许文博的角度，只能看到李母的背影。传言中的好皮囊经过时间无情的洗礼和搓磨显然也到了褪色的时候。因为双手合在一起与对面的人一样用手铐铐在一起而动弹不得的姿势而佝偻的上半身，作为屋内唯一真正的女性，越发显得缩成一团。就是旁边李云悠看过来的目光中似乎都带有着原来就是这么一个人当年主宰着我的命运吗这样的疑问。

    正对着杜炘和许文博的人，也是和李母紧密相连的人，是在整个一环扣一环的悲剧故事中最开始的一环，但也许，他也是某个故事中的最后一环。

    李云艺对于这个人留下的记忆和语言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靡丽，尽管同样在老警察嘴里有着美丽的过去的李母已经因为现实的着色而变得不同，但是，有些人在某些方面确实独得时间的宠爱。

    同样应该已经50以上的年纪，但是无论是从被手铐扣住的细瘦的让人怜惜的手腕，还是尽管也很别扭的坐姿但仍然看得出的被不多的肌肉覆盖的美好的骨架，跟李云悠一脉相承的浅棕色的眸子却意外的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迷茫。似乎未经世事的渲染。

    “先生！”这是李云悠对于坐在他右手边的人的称呼，“虽然你的眼睛看不到了，让我有点可惜，毕竟，这么美丽的眼睛如果没有绝望的泪水流出来岂不是一种浪费嘛！……还记得吧，这是您亲口对我说的话，而我，要感激……感激总算我还有机会保留我这双眼睛，您说对吗？”

    有些人，静态的时候就像是定格的油画一样，让人充满着美好的联想。一旦动起来，便会让大家知道，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可能是雅典娜和美杜莎的混合体。

    而显然，引起这一切的人，不会是天使，而是有着即使失去了视觉却依然有自己魔力的能够诱惑人心让人心甘情愿沉落的魔界生物。尽管没有着美杜莎奇异的蛇发和让人致命的眼睛，但是人心这种东西，如果遇上惯于操控又带着天生的物理吸引的命定的劫难的时候，能干出什么事情，总之是会超越同类想象的存在吧！

    “是或者不是，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你也应该还记得我说过的另外一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弱小的时候任何哭喊都是没有用的时候，只有当你抓着刀的时候你的话才能够被听到。你向来是没什么用的，看来，运气倒是不错，当年没有死，现在靠着这个男人……”飘忽的视线随着头一起转向左边，尽管什么都没有通过视网膜反映到大脑皮层，但是男人嘴角嘲讽的笑容倒似乎比眼睛完好的李母看的更清楚。“靠男人也没什么不好，只是……”

    男人的声音因为带着明显的口音而在某些发音上带着奇怪的鼻音和舌头奇怪的打折，但在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魔法做过了精密的调整一样，就连普通的话都说的似乎配上了古怪的诅咒一样的节奏。

    而浅棕色的，但是因为眼部疾病而显得浑浊的晶状体部分无法完全反射光线的状态就像是精致人偶一样死气沉沉的眼眸再次转向李云悠的方向，当两双类似的眼睛看向彼此的时候，尽管一明一暗，一强一弱，但是诡异的压制气场依然形成了。人有时候和动物有什么两样呢？就像从小被棍棒驯养的狗，尽管长大了有了锋锐的牙齿，但是似乎每次看到抬起的手身体都会产生疼痛的哆嗦。

    “只是，人生还长着呢，你是不是永远运气这么好呢？被男人抛弃的痛苦，你尝过吧！就像裹着糖粉的毒药一样，在最甜美的时候夺走你的呼吸……”

    “tree，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打断男人带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的诅咒一样的话语是李母，毕竟男人看不到以前能够被自己搓磨的小狼崽现在已经长成了有着可以撕裂人类喉咙的利齿和给人造成深深伤害的爪子。而依然以为自己占着上风的男人挑衅而不屑的言语已经让李母忍不住颤抖，当然不是因为男人，而是因为坐在两人中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甜美的，就像是男人说的裹着糖粉的毒药一样的笑容的李云悠。

    李母同样不习惯李云悠的变化，但是女人灵敏的第六感已经足够李母认识到现在的境况，显然，刺激李云悠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举动。

    李云悠毕竟不是狼，人和动物毕竟又不一样，因为人远比狼更佳可怕！人的创造力和反抗精神会在应激状态下走向哪个方向，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是完全无法预料的。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住手，李云悠你疯了吗！你冲我来，tree，tree……你当年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你本来就应该死……”

    要有多深的恨和多大的力才能用一根吃饭的普通竹子筷子把一个人的手活活的钉在桌子上！就算杜炘的枪口在李云悠动手的那一刻就准备好了，但是，就像是重合在李母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中的李云悠说的那样……

    “杜警官可不要轻举妄动哦！毕竟现在他只是受了点小伤，如果你再动一下，我保证，我按下去的手指一定比你的子弹穿透我的脑袋要更快，就算我死了，这两个人也会一起陪着我，毕竟，动脉血的速度是每秒0.5米，我想在我死去的一瞬间应该可以看到他们脸上冷掉的表情，您想不想试试呢？呵！”

    歪着头仿佛在说着什么可爱的事情一样的表情，李云悠做的很到位。画着精致眼妆的洋娃娃一样的圆眼睛就算从下往上斜挑着看人也似乎带着娇俏，但，显然正被他看着杜炘并不这样感觉。

    毕竟只有在恐怖故事里的洋娃娃才会甜美的笑着把人捅出血还意犹未尽的握紧筷子左右摇了摇让伤口中的血更加肆无忌惮的流出来而被取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