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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昆刚向薛志文辞了行,从市人民医院出来,两人的计划大功告成,君子兰算是彻底凉了。
这还要得益于省文汇报相关领导的支持,同时他们考虑到薛志文的安全,对他的工作重新进行了安排,等薛志文身体再好转一些,会派车把他接回省里。
春城这边再没什么事了,金彪和陈亚军结伴去火车站买票,李建昆和富贵兄弟乘出租车返回永春宾馆。
一路上透过车窗,李建昆看见了一副众生相,这座城市大梦初醒,有人怨恨愤怒,有人失意沮丧,更多的人浑浑噩噩,陷入一夜狂欢后的悔恨和自责。
车路过一个三岔路口时,缓缓减速,周围聚集着不少人,马路牙子旁摆满君子兰。
“还有人不死心啊。”司机师傅叹息一声。
她曾无意间听到后母和父亲的对话。
也不知过去多久,刺眼而温暖的光线照在脸上,使她苏醒过来,感受到什么,她低头望去,不由怔住。
下火车后,在车站大厅内,李建昆把美都子拉到一个无人角落,掏出一万美金,塞进她的呢子大衣的内衬口袋。
李建昆看着她噘着嘴,昂着头的模样,蓦地发现这妞倒也有几分可爱,遂拍拍她的小脑瓜说:“走吧,带你去吃饭。”
美都子从没有这样被人关照爱护过,一种完全不求回报的关爱,父亲没有,那个家庭也没有,她不记得生母有没有,因为那时她还小。
美都子一人被扔在春城。
车窗被敲响,四五个人抱着君子兰扒到玻璃上。
“嗯?”司机诧异。
虽然那几盆君子兰品相都还不错。
“嗯。”
他低头瞅瞅几盆花,按照这个价格,哪怕她手上还有一些,全部卖掉,也凑不齐回泥轰的路费啊。
李建昆点了一桌子菜,美都子顾不得什么礼仪,狼吞虎咽,两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只仓鼠。
“买花不?便宜!”
张贵摇下车窗,说不要不要,想把他们轰走,以便出租车继续行驶。李建昆望向窗外的眼睛忽然一下定住。“停车。”
这妞头先回去换过衣服,化过妆,梳理过,在这节车厢里无疑属于美得冒泡的存在,一件米黄色呢绒大衣里的白色羊毛衫,还是U领款式,颇具规模的白兔半隐半露。
李建昆走上前时,美都子正啃了一口掉渣的馒头,又委屈地洒下眼泪。她察觉到身前的阴影,还以为有买主上门,小脸上浮现一股喜色,一边抬头,一边用蹩脚的中文说:
“我马上要去京城。”
“请稍等!”美都子透过车窗望着那辆皇冠车缓缓驶离,喊住了准备开车的司机,她迟疑一下说,“请跟桑他们。”
“那太好了!”美都子惊喜,睁着大眼睛问,“你会带我去的对吧?你会帮我指路的对吧?”
“但她有用。”父亲说。
“你父亲呢?”李建昆又问。
“你回国要从京城坐飞机?”李建昆问。
“都怪你!”美都子站起身来,昂着脑瓜尖叫。
列车终于到站。
想起那晚的宾馆客房的事,美都子的戒心大减,跟上他的脚步,至于几盆君子兰,不要也罢,根本没人买。
富贵兄弟和哼哈二将坐在一起,脚边放着大包小包,里面装的全是钱。四人根本不敢睡觉,注意力全在包裹上。
她终于找到一点存在感,但有限。
“美都子小姐,首先你要搞明白一件事,我们之间的两次交易,都是你们主动找上的门,而不是我。”李建昆顿了顿问,“那你怎么不回去,还待在这儿干嘛?”
谈及这个,美都子气得差点哇哇大哭,她在这儿言语不通,约莫也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把发生的事抖豆子一般倒出来。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家档次还不错的国营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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