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古人类化石不是骷髅头-《我在北大学考古》

    在北大考古专业的众多老师之中,研究旧石器时代考古的老师并不多,吕遵锷教授算一个。苏亦习惯性称呼对方为教授,那是后世的习惯,现在的吕遵锷连副教授都没评上,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讲师。然而,考古专业跟历史专业不同。一名讲师都是一个专业方向的主要负责人了。比如吕遵锷老师此时已经是北大旧石器时代考古的扛把子。从师承关系来说,吕遵锷可以说是裴文中裴老的弟子,早些年,吕遵锷留下当助教的时候,还曾经协助做裴老研究工作。可以说,在北大他跟裴老的关系最为亲密,很多裴老捐赠北大的书籍都是他骑着三轮车去拉的。裴老被称为史前考古学家、古生物学家,吕遵锷教授继承他的衣钵。那么研究的方向肯定不会偏离这些太远。实际上,也是如此,吕教授留校以后,主要从事旧石器时代考古和古人类学的教学和研究。旧石器时代考古跟古人类学两者是很难区分开的,大部分的时候,这两方面的研究都是交集在一起。非要区分的话,旧石器时代考古,主要是集中在旧石器制作技术和分类的研究。而古人类学则集中在古代人类的骨骼与古人类化石方面的研究。其实这么说有些笼统,并不全面。一个庞大学科的研究,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完全概括的。吕遵锷教授的课程,他不仅仅喜欢摸同学的脑袋瓜,他喜欢摸古人类的头盖骨。而且他曾经是裴老的学生,完美继承了裴老教学的优良传统。在他的课堂上,这位先生也喜欢拿教具给同学们上课。而且,跟历史专业的老师拿着专业文献当教具不一样,他拿的是专业的古人类头盖骨。当他上课开始,他介绍古猿以及古人类部分的时候,就突然拎出来一个古猿化石。“骷髅?骷髅头?”瞬间,就把坐在前排的姑娘吓得一阵尖叫。听到这话,吕遵锷教授脸色一黑,“什么骷髅头,这是古猿化石,而且还是非常珍贵的古猿化石。”话虽如此,教室内还是产生了一阵骚动。终究考古专业的新生,并没有受到专业的训练,第一次就看到这么恐怖的头盖骨,内心肯定是会受到冲击。这不足为奇。不过再等几年,经过田野实习真正参与墓葬发掘,估计就不会觉得这些头盖骨有多么可怕了。然而,现在不行。大家都是新生,对于考古学还属于似懂非懂的状态。甚至,很多人都是从历史专业调剂到考古专业,内心深处并非把考古学作为第一个专业来报考。这种情况下,这些光洁的头盖骨对于他们来说,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别怕,这些化石真的不是人类头盖骨,它们是古猿化石,甚至都不是真正的化石,它们就是复制品,你们害怕什么?知道什么是复制品吗?就是用石膏慢慢雕塑成形的化石模型,并不是真的,就跟你们以前在美术馆看到的石膏像差不多,有什么好害怕的。不相信,你们可以上来摸一摸,女生害怕不要紧,男神总该可以上来吧?”很尴尬。并没有敢上台。显然,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并不多。无奈,吕遵锷只能朝着坐在后排的苏亦招手,“你上来把这些化石拿下台跟同学们观摩一下。”作为小师兄就有作为小师兄的觉悟。既然他是教室里面唯一的研究生,这活肯定是他来干了。苏亦上台以后,开始端详着放在讲台上的头盖骨化石,吕遵锷心存考核之意,问,“看出来什么吗?”苏亦说,“应该这个应该是柳城巨猿吧!”苏亦指着其中一个交代的古猿化石说道。吕遵锷点头,说,“继续。”似乎也不意外他能猜测出那这些古化石。“这个应该是建始人。”“右边这个应该是元谋人。”“这个是郧县人吧。”“嗯,这个应该是北京人。”还别说,吕遵锷教授为了这堂课,准备还是蛮充分的,直接把文史楼库房里面的化石复制品都搬了好几个过来。他猜测完,望向吕遵锷。实际上,台下的学生也都望向吕遵锷都在等待他公布答案。他们刚刚进入考古专业,不要说辨认古人类化石就连考古学具体是学啥的,他们都不知道。在台下众多学生的眼中,讲台上白花花的头盖骨,实际上没有啥区别。非要说区别的话,在他们眼中就是大与小之间,白与不白之间。除了以大小跟颜色判断这些头盖骨之外,他们脑海之中没有任何判断这些头盖骨的知识支撑。不出众人所料。苏亦都猜中了。“你小子可以啊,一眼就辨认出来,看来这段时间没少下功夫啊。”就连吕遵锷教授都有些佩服苏亦的记忆力,他记得之前这小子曾经去过文史楼的库房参观过这些古化石。但当时,这小子对于这些都一窍不通。还需要他做讲解。然而,这才几个月啊,这小子,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台上的诸多古化石,甚至不需要上手,这个眼力就不非同一般了。在这两三个月内,要是不下过苦功夫,一般是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对这些古化石如此熟悉的。苏亦也不隐瞒,“我之前在粤博实习的时候,在河宕遗址的工作站举办过一次成果展。当时,曾经跟粤博的修复师复原过相关的古化石,所以对于咱们北大珍藏的这些古猿以及古人类化石做过系统的对比。那次,我在库房的时候,还手绘不少化石素描图,没事干就拿起来翻看,所以对它们的轮廓并不陌生。”吕遵锷恍然,“你这个素描的本领用在辨认古化石上面,也不算埋没了。”说到最后,他还来一句,“事实证明,你没有留在广州美院读书,选择我们北大,这是对的。”显然,对于苏亦的家里情况,这位先生也不陌生。苏亦轻笑,不回答。吕遵锷也不需要他回答,而是望向台下的学生,“你们之前不是疑惑,为什么考古专业会有手绘这么课程吗?都疑惑考古专业要学素描干什么?看到你们小师兄,都知道素描有什么用了吧。”“知道了!”台下的学生齐声回答。“那你们应该怎么办?”吕遵锷继续问。“向小师兄学习。”“对头!”这一刻,在苏亦的眼中,这位吕教授就有些像传销头子了。然而,苏亦在吕遵锷的眼中却是个宝贝疙瘩,他望向苏亦,“既然你都清楚这些古化石的种类,那就跟同学们分享一下吧,说说它们的故事,它是符合被发现的以及如何能够快速它辨认出它们来。”“56年8月,广西柳城的农民覃秀怀在愣寨山一座溶洞中偶然发现了一块与形状与人类下颌骨非常相似,但是个体却大得多的动物骨骼化石。恰巧,当时,裴文中教授就是在广西考察,立即就引起他的高度重视。裴教授,立即率领中科院古脊椎动物研究室华南调查队前往调查。”“作为第一个北京猿人完整头盖骨化石的发现者,裴老对古猿古人类的化石有这天然敏锐的嗅觉,一把整块下颌骨掂在手中,就感觉到其中沉甸甸的重量。于是,让覃秀怀带路,考察队再次进入那座溶洞。当时,贾兰坡教授也在其中,有了两位教授带队,很快,就有了大发现,在众多的古动物化石当中,考察队又找到了另外两枚相同的下颌骨化石。”“根据推测,这三枚与人相似的下颌骨化石来自于六十万年前的一种古猿,这是一种介于人和猿之间的一种高级灵长类动物,其身高超过两米,科学界称之为‘巨猿’,对于研究我国的古人类起源拥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说到这里,苏亦总结,“吕教授能够把柳城巨猿放在这里,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种横向类比,在论文中多有引用,但在展览中却很少。南方古猿,柳城巨猿,再加上,南猿阿法种,非洲种,国内外的古猿与古人类化石的发现成果类比,更能直观的反应出来人类起源的问题,就是这种工作需要查阅大料的资料,普通人很难完成,甚至,如果不具有人类学学科背景,很难完成这样的策展。”言下之意,就是这活不是普通的老师能干的。甚至有种考古人的骄傲。苏亦生怕台下的学生不太了解这些东西,继续说道,“一般来说,学界把南方古猿称为人类的祖先,然而,在南方古猿之前,是有森林古猿以及腊玛古猿两种古猿,而,腊玛古猿也被称为森林古猿一个分支,所以,苏亦才在素描作品中,把腊玛古猿与人类口腔的比较图画出来,其中,还加入猿黑猩猩三者的口腔比较图,这种比较非常直观,在一般的陈列展览不可能看见的类比,应该属于首创了。”这种类比,在后世的展览中,司空见惯,然而,在七十年代末,却填补国内空白。说完柳城巨猿。继续说建始人。什么是建始人?按照人类学的命名规则,建始肯定是一个地方,这点毋容置疑。“建始人”指的是距今200万至250万的人种。发现建始人化石的遗址位于恩施自治州建始县高坪镇麻札坪村一小山坡的山洞中,因当地农民在此洞及附近发掘出许多巨猿齿化石,此洞被称为“巨猿洞”。距今200万至250万年“建始人”化石,比非洲发现的古人类化石还早几十万年,对人类起源于非洲学说是一个大的挑战,人类有一个从南方到中原再到北方的迁移过程。“建始人”研究课题组组长、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教授郑绍华与邱占祥、陈铁梅等专家,对近几年在建始发现的三枚人类牙齿化石作出了科学鉴定认为:“建始人”属人类的早期成员,在建始巨猿洞遗址文化层内发现的部分骨制器有人工打击痕迹。据此,专家们认为,远古“建始人”的生活时代距今约为200万至250万年。那么元谋人呢?元谋人,因发现地点在云南元谋县上那蚌村西北小山岗上,定名为“元谋直立人”,英文称雕塑:h,俗称“元谋人”。“元谋”一词,出自傣语,意为“骏马”。元谋人牙齿化石是1965年“五一”节在云南元谋县上那蚌村发现的,元谋县被誉为“元谋人的故乡”。1976年根据古地磁学方法测定,生活年代距今约170万年,差距最多不超过前后十万年也有学者认为其年代不应超过73万年,即可能为差距在60万至50万年或更晚一些。剩下的就是郧县人。1975年发现于湖北省郧阳地区郧县今十堰市郧阳区梅铺公社西寺沟口大队龙骨洞的直立人化石。包括枚人牙,有上内侧门齿、下外侧门齿、上第二前臼齿和上第一臼齿,都是左侧的。总的形态与北京人的牙齿相似,只是尺寸要大些。共生的哺乳动物化石有嵌齿象、桑氏缟鬣狗和小猪等。其地质时代有可能早到早更新世。郧u县人的时代比北京人稍早,或许属于早期直立人范围。最后才是大家熟悉的北京人。北京猿人拉丁学名:hk是生活在远古北京周口店,属于直立人,会使用天然火,打制工具石器。1929年,中国考古学者裴文中在北京周口店的龙骨山上的山洞里发掘出第一个完整的头盖骨化石,遗址堆积层厚0多米。这处最早发现于1921年的遗址由中国考古工作者发掘出了一个完整的远古人类头盖骨化石,这就是名震世界的北京人。他们生活在距今约70万年至20万年,还保留了猿的某些特征,但手脚分工明显,能打制和使用工具,会使用天然火。森林茂密,野草丛生,猛兽出没。北京人将石块敲打成粗糙的石器,把树枝砍成木棒,凭着极原始的工具同大自然进行艰难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