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孙道长的叙述让晋元浑身战栗,他预感到即将发生的更加悲惨的事,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忍着巨大的不适坚持着。 第一个是强抱着一个哇哇大哭孩子上来的,孙道长记得很清楚那是王强,一个粗犷的人,他已丢掉头盔,脸上有一道裂口贴着创口胶布,血渍未干。他“噗通!”向孔白直直跪下,说他可以去死能不能换小孩活下去? 晋元大声问,“孔白他同意了吗?” “同意?自然是同意了,接着,王强望了我一眼,眼里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愤怒,在他举枪自杀后,孔队长立刻授意炎龙特行队把孩子给枪杀了!” “天哪!”晋元似乎浑身脱力。 广场上一阵躁动,其余九人还没上来,他们不肯下手杀人。当知道上面发生这样的事情,便跑上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场地上一个个用手枪自戕。有两个人不愿这么死,嚷着要跑过来找孙伯罡,旁边督战的两名特行队员,很快将他俩制服,那两个人怒骂孔队长没有人性。 接着骂孙伯罡像个孬种,他竟无言以对。 “接着是两声枪响,我知道他们已魂归天国了,唉!我又造了一次孽!” 第二批人也是这样,他们拒绝下去杀戮,第一个士兵就直接走到孙伯罡面前,特行队员想制止他,但被孔队长阻止了,他挥手让那人走到孙伯罡面前,孔白想看他怎么应付。 “知道吗?这个战士李玉龙是我的老乡,也是我带他出来的,家里也有妻儿。他眼睛盯向我,对我说,他是一名龙族的兵,二十年的老兵,但他是绝不会去杀防空洞那些孩子的。我说,不杀他们你就得死,你如果死了,你自己孩子怎么办?” “他显然犹豫了,过一会,说自己考虑好了。他说,这几十年确实在战场上杀戮了很多平民,但从没面对过几千个孩子。也许老天让他今天要赎罪,而且他也不能玷污龙族战魂,唯有一死才能证明自己还是龙族的战士,相信龙族和我会好好待他的孩子。” “接着是一声枪响,一腔热血铺洒在我脚下,溅上我的战靴。” “其余八名战士,他们一个个在我眼前自戕,他们是故意的,死在我眼前,脚下,让他们颅腔里的碧血一遍遍地冲刷我麻木的灵魂!” “血已够多,在我脚下汇集成河,步战兵们越来越多地从四面涌入,但周围是异常的安静,是一片死寂,如这座躺着几十万尸体的城市。” “他是广场上第二排最后一名战士,谭司,这一位战前的教书匠,曾经连踩死蚂蚁都甚至要哀悼整天的迂腐家伙,如今他已是带着百十名属下的官长,和前几名战士那样,他也一步步走过来。” “当他站定时,却没有听到枪声,于是我抬起头。他就站在那里,离我两米。他说自己不自杀,更不想让其他人的枪玷污龙族战魂的血脉,说完,他把手枪递来,战场抗命是死罪,你用它来枪毙我,这算是捍卫我十几年的荣誉。” “我想这是一位老兵的请求,我怎能拒绝?” 晋元用颤抖的声音说,“但他们还是您的战士啊!” 孙道长没回答,眼光望着远方,又缓缓叙道。 “战争伊始,人们曾是那么爱惜自己的,他们会因为手指一点擦伤就紧张地包扎,常常担忧健康天天测量血压,为降低一点体重减少三高而费尽心机。 如今,战争早已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不,生活只是战争中的一部分,它已融入每个人的血脉和灵魂。这世界的人们早已忘记哀叹命运的多舛,生命就是匆匆过客,它仅仅是一个拥抱后就会丢失在一颗流弹下的东西,或者一个晚安吻别就成天人各方的永决。 我们之于亲人的逝去,早就如出门告别那般没了仪式和庄重,就地掩埋甚至随地而弃。为此我曾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这就是战争啊,他们两手一摊,双肩耸动,有人郑重地声称,这就是命运,无论是死人还是活着的,谁都无法抗拒,阻挡,作无用的抗争。而他们会尽可能的活下去,像最卑微的尘土或者蟑螂,遇到死神便牙关紧锁,两眼一阖。 如果没有战争,他们会不会为此堕落? 但我们现在是不是正堕入地狱,不,不,我们已身处无间地狱!” 突然广场某处响起一支音乐,是龙族的战魂之歌,歌声慢慢有低缓而嘹亮,一个女声在如泣似诉在逐渐激昂的曲调中徘徊,如那个在战场飞奔过来的扑向自己死亡的白衣女子,在跨入这片杀戮战场前一刻的犹豫,继而的决绝,歌声激越起来...... “我要跟他们生同士,死同烈!”谭司回头看看那些躺在血泊里的战友低语。接着怒吼在他胸腔炸裂“为何不拿起你的枪枪毙我,你的勇气呢?”他是为快要失去赴死的勇气而愤怒吗?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