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是被按下了开关,又好像是玩具被上好了发条,伤病未愈的A先生跌坐在简陋的神龛之前,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赞美的经文。
“赞美你,称颂你,显扬你,感谢你,靠近你,成为你,直至超越。”
“我的主,被迫全能的圣人,自天而来的人……”
“赦免罪孽者,求你垂怜我们,赦免罪孽者,求你听我们的祈祷,坐在圣父之右者,求你宽恕我的暴行……”
一门之隔,禁闭室外,一指宽的孔洞将连接了里外。
傀儡,信徒,宽泛的宗教概念赋予了他们相似的身份,也在细微之处将他们彻底分开来。
K先生的视线一直停在跪地祈祷的同僚之上,久久不曾移动。
听着那最熟悉的祷词,听了一遍、十遍、二十遍,过去他曾听过不知成百上千遍,可偏偏是今日,他对那些朴实的词汇有了新的理解,仿佛第一天认识。
传教并不需要太高深的辞藻。
传教的目的是聚拢更多信众,让那些无信仰者皈依自己的神像,让他们认同自己的思想;所以,对大多数人来说,直白简洁的词语远比高深晦涩的语句好懂,容易共情、容易理解。
K先生的信仰十分虔诚。
但他的虔诚不属于信徒的盲信,他是士兵,是军团这一庞然大物身上无数齿轮中的一枚。
集体赋予了他通往荣誉的道路,他也因集体而改变了思想,渐渐和这个支撑他、庇护他、包容他的思想集合体归于统一。
与其说他虔诚,不如是忠诚。
过去,他一直不明白:到了他们的位置,竟还有相当一部分同僚,保持着和愚民一般的盲信,认为主的一切均是伟光正的。
一派胡言!简直是扯淡!
身为“战争之红”的一份子,K先生比绝大多数同僚都清楚,非凡道路残酷的本质;供职在情报部,他又接触了太多见不得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