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在科林·伊利亚特本人看来,他不过做了最基本的锻炼,遵守了最基本的底线,白银城普通人家出身的他,懵懂年少岁月里浑浑噩噩荒废的日子不值得缅怀和铭记,唯有饮下魔药,在神龛前宣誓的一刻,他才找到了真实的自己,得到了似真似假的启迪,并把那当作了人生唯一的目标,如此说来,夸张的人生跨度,他的确有资格站出来说自己是个有故事的传奇。
可偏偏他没有。
他越是不在意,越是把他人趋之若鹜渴望得到的宝物当作路边寻常石子,露出一副他人认为不屑一顾的可憎模样,他反倒越被排挤了。
数千年的旧夜,东大陆上残存的文明之火已经退化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宗教成了约束、联系他们唯一的束缚和纽带,但在这脆弱的维系下,生命的恶性也被放大到了极限,有限的资源需要以最原始的方式抢夺,人变成了动物,唯有用獠牙尖爪和色厉内荏伪装自己。
在这种环境下,科林·伊利亚特这头没有自知之明的狮子,慵懒且有一颗出奇平常心态的顶级猎食者,是必然格格不入的。
他总是不被人理解,总是无法融入同胞的圈子,曾经是,现在也是。
纵使科林心性强大,但他毕竟年轻,几次碰壁后,他找上了唯一愿与他交流的长辈,也是长辈中鲜有资格替他指点迷境的首席。
一次近乎实战的切磋后,当他摆出十足的架势,酝酿了情绪和氛围,俨然是打算像光辉年代吟游诗人口中烂俗青年勇士角色那般,在故事的转折处苦涩揭示自己的苦恼与困惑,将秘密心声吐露,却不料前任首席哈维克安静听完他的感慨后,非但没有同情、好奇,反倒哑然失笑,露出了一副相当难捉摸的复杂表情。
强大的“摆渡人”看着科林,欣慰、唏嘘、无奈和一点微乎其微的嫉妒,写在了脸上。
没有人可以否认科林的天赋和努力,就像没人可以通过最朴素的角斗打败他,否认他是一位强大战士的事实,但这一样也改变不了,科林心性的不足造成了如今这般全然咎由自取的尴尬局面。
所以,当一个本该享受奢侈的无忧无虑数年时光,在长辈庇护下磨砺而非直接抢过长辈工作的孩子,拿出了一副少年老成、半生不熟做派时,已在神座前效力数十年,跨越了两大途径,只为替同胞寻找新出路的哈维克,实在很难付之一笑。
“首席……”
时年仅有二十八岁,堪堪摸到半神门槛,打破了白银城近些年晋升记录的科林,从在“摆渡人”哈维克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些许微妙后,便难免忐忑了起来。
“没什么。”
透过科林的困惑和不解,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哈维克便揉着额角,便随口应付道。
无论怎么说,科林也还是个年轻人,他不能做的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