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下子卸掉了所有的力气,艾格隆大字躺在地上,一点再起的念头都没了。
楼房夹层的天花板积攒了太多污垢,影子里积年的蜘蛛网若隐若现,纤薄的银丝时而显时而隐,芝麻大的蜘蛛每一次行走,都带着整个网晃荡。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
“你想说,我见过真正的南大陆,我和你们打过交道,不该信政府的宣传,把你们所有人稀里糊涂一股脑全打成疯子。”
“但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是谣言和诬陷,也不是空穴来风的,我承认教会和王国的指控过分放大了你们的一些错误,并把极端的少数强加在了庞大的集体上,希望塑造一个吸引仇恨的靶子,转移王国内部的矛盾。”
“可是,就实际来讲,王国和你们确实敌对了上千年,你们的神把意图明晃晃写在你们日夜诵读的圣典上,特伦索斯特从小孩到老人,人人认为真实造物主吞掉我们的神是理所当然,攻破我们的首都是归还旧都……”
“莫里亚蒂,我们呢?”
“那我们这些人呢?”
“前段时间的战争让我看到,只王国一个绝无力对抗你们,若是什么都遂了你们意,风暴之主陨落,贝克兰德插上了十字之剑与血月花的旗帜,我们这些人又该去哪?”
“梦境行者”瞳孔涣散,他没受什么伤,又的确伤痕累累。
“讨论贝克兰德的归属问题,从第四纪传下来的历史遗留问题,你们永远有数不完的证据和宣称,可现在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我们、我们的先祖从一千年前就在此耕种了。”
“我历史学的不算好,特伦索斯特帝国过去的疆域包括了整个鲁恩,统治了……大概得有几百年吧?”
“从‘立国者’威廉·奥古斯都建国起,鲁恩这个国家快一千四百年了,当初真实造物主带走了一批人南渡,那终究是少数,真要算起来,他们只和这片土地过了几百年的日子,而我们硬是熬了快两千年,难道说因为一位一千四百年前的皇帝,我们这些生活更久的就要把家园拱手让人吗?”
墙上的蜘蛛网一震一震,艾格隆吐出的气对芝麻大小的蜘蛛不亚风暴,吹的它颤颤巍巍。
“我曾经有很好的前途,我该死的好奇心使我总是多想,引诱我走上禁忌的道路。”
“多少次我后悔了,我当初就不该去翻开那本该死的邪书,让它搞坏了我的脑子。”
“不过……”艾格隆颤声,“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再怎么后悔也没用,而且那本书的确让我看到了一些被忽视、被刻意掩盖的事实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