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逮捕-《花与剑与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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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这个戴着眼镜的老人仍旧微微皱着眉头,一边往前走一边若有所思,没有和其他人搭话。

    “在想什么呢,先生?”旁边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人凑到了他的旁边问。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说不上为什么。”老人低声回答,“就是觉得那下那些海关的人表现太奇怪了。他们几次打量了我……会不会我说错了什么呢?”

    “我想您没说错什么。”瘦高个笑了笑。

    “没说错?”老人感觉还是有些不对,“如果我的话没问题的话,他们怎么会那么诧异呢?”

    “我想,就是因为我们说的法语太标准了,没有西部的口音,而在护照上我们明明是西部的人。”瘦高个颇为遗憾地撇了撇嘴,“在法国,很少有人能说出这么标准的法国话。”

    老人愣了一下,最后禁不住笑了出来。

    “我想你说得对。我……我看来还是太紧张了。哈,刚刚从国内跑出来,这根弦还绷得太紧,没松下来。”

    接着。仿佛是自嘲、又仿佛是因为卸下了心里的重担,他突然旁若无人地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并不符合他斯文的举止,所以引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但是没有人能够弄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应该他们说的并不是法语,而是另一个国家的语言。

    “您一定很高兴吧。又重新来到了法国,您曾经居住了多年的地方。”旁边的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笑着问。

    “是啊,感觉很古怪。”老人点了点头,然后满怀感触地扫视了周围的街道,“我走的时候,拿破仑刚刚当了皇帝,我再来的时候,他的侄子又将要成为皇帝了——感觉,就像是几十年间这里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这种感觉太奇特了,理智告诉我这五十年他们动荡不安流尽了血,而我的眼睛却告诉我一切都没有发生,这里繁华如旧,我只是被报纸欺骗了而已……”

    “毕竟法兰西一直都在这里。”瘦高个若有所指的回答,“拿破仑为她奠定了丰碑,他走了以后谁站在丰碑上已经无关紧要了,丰碑本身即是不朽。”

    “是啊,雅各宾和国王们都不见了,而法兰西则永存。”老人颇有感触地深吸了口气。

    “那么,隔了这么多年,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您感觉如何?”这个中年人的语气里面总有些揶揄,“是不是都比俄国的香一些?”

    “那倒没有。”老人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玩笑而感到不悦,“我见过法国最自由的时候,那时候断头台天天嘎吱作响,空气里面全是血腥味儿,那时可一点儿都不好玩。”

    他并没有夸大其词,他小时候就被送到了巴黎,然后一直在那里生活直到长大成人,他见过雅各宾当政时法国最恐怖的那些岁月,也见过拿破仑从埃及归来然后发动政变,并且一举成为欧洲最有力的主宰。

    “也许正是因为俄国人没有胆量付出那样的代价。”留着胡子的中年人肃然回答,“所以俄国没有自由。”

    “单纯靠血是得不到自由的,我坚信这一点。”老人再度摇了摇头。“当然,我也清楚,有时候流血势在必须。”

    接着,还没有等人同他争论,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从自己的衣兜里面掏出了金质怀表。

    “时间不早了,我们再去吃顿饭吧?我请客。吃完了这一顿之后,我们就各自奔往自己的目的地吧,一个月后再到巴黎集合,希望诸位能够享受到一个愉快的旅途。”

    “好的,先生。”其他人也同时向他致以谢意。

    他们并没有在街上逡巡太久,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大餐馆,然后订下了一个包间,围拢在了餐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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