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猎人与猎物,攻守之势异也-《关麟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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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虎山,葫芦谷口。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刺鼻味道,整个谷口已经是一片火海。

    尖啸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无数的偏厢车被引燃,那一团团浓烈的黑烟直向天空中冒出。

    碎屑与残片横飞,犹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

    火焰席卷,炙热的烈焰四处乱窜,贴地的火舌舔舐着最近的物件,怪味刺鼻,浓烟扑面。

    可…

    哪怕如此,糜芳与偏厢车阵,一步不退。

    那些弩矢,顶着漫天的箭雨,不断地朝文聘的骑兵爆射而来。

    “——咚…咚。”

    围成圆形阵的曹军骁骑,他们最外围的一处盾牌被射穿。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弩矢疯狂了射入,一整片曹军骑士悉数倒地,哀嚎不已…

    而他们的战马因为受到惊吓,四处乱窜。

    原本的圆形阵,顷刻间就破了一个缺口,这個缺口迅速的在扩大,再蔓延。

    ——“将军,将军…敌军车阵寸步不让,寸步不让。”

    ——“将军,敌军车阵竟迎火向前。”

    ——“将军,我们的火矢就要射空了!”

    ——“将军,弟兄们的盾阵,就快挡不住了。”

    一个个不利的战报接连传入文聘的耳畔,他的脸上那‘激昂’与‘热血’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惘与错愕。

    文聘懵了,他彻底的懵了。

    他意识到他错了,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

    关公的手下…这糜芳也这么能打的么?

    一时间,有关糜芳所有的传言,说他是常败将军,说他武力、统率都是下下之流…这些悉数回荡于文聘的耳中。

    文聘就想爆粗口,——你大爷的!

    丫的,这些都是空穴来风,都是三人成虎,都是不实之言哪!

    文聘眼眸中闪过一抹凶光,他望着那谷口,望着那车阵。

    这些被火焰引燃的车阵,仿佛永远伫立在那儿,在不断地嘲笑着任何来犯之敌。

    终于,这一抹凶光仿佛一下子定格了在了那里。

    周遭的热浪,逼得文聘的凶光散去,他当先打马调转了马头,朝着身旁的一干骑士道:“撤退!撤退!”

    骑士们一个个脸色惨然。

    丢下千余尸首,浪费了千余战马,就连那箭矢、引火之物都耗费了这么多,这种时候撤退么?

    要知道,在古代…箭矢与火矢,一字之隔,其中的造价相差甚远。

    所谓的火矢,需是在箭头后部绑上粗布等易燃物,然后将它们浸满油脂,点燃后再用弓弩射出。

    因为重量的要求,每一支火矢所用的箭矢都要进行仔细地加工,制作成本相当之高。

    这也是为何,当年草船借箭时,曹操没有使用火矢的原因…

    不是不用,是用不起!

    可现在…

    大价钱都砸出去了,说是孤注一掷都不为过,可最终却落得个灰溜溜逃窜的下场么?

    此时,文聘抬头,再次厉声大喊。

    ——“撤退,撤退!”

    一时间,快马在整个军队中来回奔跑,将撤退的命令传示给每个人。

    这些曹军骑士…一个个咬牙切齿。

    特别是牛金,他双手握拳,“诶呀…”一声狂啸,心中的悲愤与郁闷就写在脸上,写在他的声音里。

    军令如山,当即…这些骑士纷纷调转马头。

    他们坐下的马仿佛通灵性一般,不断地打着‘响鼻’,像是在表达着它们的不甘,就像是他们的主人一样。

    ——可不撤退,又能怎样呢?

    火矢都射空了,那谷口处敌人的车阵还是没有突破。

    退一万步说,就算现在突破了,他们到那两百艘船面前,那也只能是望船兴叹,除非他们能用嘴喷出“火”来!

    于是乎…

    曹军残余的这一千五百余骁骑,他们迅速的撤退,山谷中,他们蜿蜒向北,踏上那回家的征程。

    倒是糜家军这边。

    看到了曹军的撤退,那些守在车阵中的糜家部曲纷纷大啸了起来。

    ——“退了,退了!

    ——“贼军退了!”

    ——“守住了,咱们守住了!”

    不夸张的说,糜家军自打跟随刘备以来,就没打过胜仗。

    从始至终,一向是被敌人一阵“突突”,然后狼狈的逃窜…

    接下来就是残兵败将的再度集结,之后再度被敌人“突突”,再度狼狈的逃窜,最终…又一次的集结,一切又回到最初的原点。

    他们已经习惯了败仗,他们自嘲自己是“常败”之军,他们以为这辈子…跟“胜利”这两个字无缘。

    越是这样的军团,当他们真的打赢一次时,他们心头憋着的那股怨气,刹那间烟消云散。

    ——扬眉吐气!

    是真的“扬眉吐气”啊!

    ——“站起来了…”

    ——“咱们糜家军站起来了!”

    已经有糜家军的老人激动的眼睛通红,哽咽了,后头的话,带着几分含糊不清,“总算…总算熬到这一天了,熬到站起来的这一天了。”

    糜芳也激动的满面通红。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打胜仗的感觉是这么爽,是如此美妙啊!

    这种“爽感”直冲天灵盖的感觉,让他终身难忘!

    乃至于,这种感觉,也仅仅比数钱时,略微逊色那么一丢丢。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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