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道长在此处休息,我去。……-《男狐狸精总想坏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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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成亲后在伯府的日子过得可还顺心?公婆可是好相与的人?待你如何?”江采青关心道。

    “伯府人丁少,就只有主脉一支,平日里我也不和许多人打交道,公婆都是好相与的人。”

    江采霜也十分挂念她,“采薇姐姐,没人欺负你吧?”

    江采薇不由失笑,宽慰道:“没有,别担心了,我好着呢。家里怎么样?一切都好吧?”

    “嗯,一切都好。爹爹公务上还有事,晚些时候再和娘亲哥哥一起过来。”

    望天楼越往上走越是繁华,卖面人糖人蜜饯干果的摊贩挑着扁担来楼上叫卖,酒店伙计面前挂着个小木托盘,装着干果点心,遇到人就招呼对方往自己店里走,还有许多供客人休息的雅座茶室。

    江采霜和两位姐姐坐在临湖雅座,正好能看见下方金明池的热闹场景。

    这会儿龙舟赛还没开始,两个队在舞狮斗彩,引来岸边众人叫好。

    江采霜正看热闹,忽然底下两个争执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少年的脸像个大大的白面馒头,五官都挤在中间,仿佛热包子被揪起了褶,全堆在一处。正是俞静衣的弟弟,俞金亮。

    他带了个随从,江采霜也曾见过,是俞家绸缎铺的伙计刘全。刘全是个老实本分不敢与人争执的,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与俞金亮推搡的那人,则是一个身量高大的丑陋男人。

    江采霜没见过那人,但凭借他面中一颗大瘊子,一下就想起来他的身份——难道是之前宋莺所说的二世祖崔兴?

    这两人怎会混在一起?

    江采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皱起了眉。

    江采青问道:“姐姐认识他们?”

    “那个年长些的是你姐夫的表弟,崔兴,借住在伯府。素来是个爱闯祸的。”提起此人,江采薇明显不喜。

    因着此人私底下时常对她出言不逊,屡屡调戏,若不是看在于文彦的面子上,江采薇早就将此事揭开了。

    “他就是崔兴啊。”江采青小声嘟囔,“原来莺儿姐姐没骗我们,还以为她说得夸张了呢。”

    那崔兴生了一双往下的吊三角眼,看人时总是色眯眯的,神情猥琐,厚嘴唇,面中还长了个大瘊子,跟宋莺的描述一模一样。

    崔兴正跟俞金亮拉扯,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俞金亮比崔兴矮,但胜在体格壮实,一把抓住崔兴的衣领,“姓崔的,我可算找着你了,你还想跑哪儿去?”

    崔兴有些气短心虚,“俞小少爷,是你啊。你也来看龙舟戏?”

    “别跟我装,这段日子你东躲西藏,故意不见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俞小少爷,我这还有别的事,咱俩的事改日再说。”

    “改日?要改到什么时候?”俞金亮怒意勃勃,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道:“姓崔的!当初可是你拍着胸脯说,有个门路能带我赚银子,我才把铺子的地契交给你,让你抵押出去了。你要是敢把我祖传的铺子给弄丢,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就是个绸缎铺吗?看把你急的。当初还是你求着我把地契收了,怎么这会儿又换成这副嘴脸?”

    少年急得脸庞狰狞,“那可是我们家最后的祖业!铺子没了我就什么都没了!姓崔的,你别太过分!”

    偌大的家产只剩下这么一个铺子,连老宅都赌输抵出去了,现在他吃住都在铺子后面连通的小院。要是连铺子都没了,那他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俞金亮的大嗓门吸引了很多路人的围观。

    见他态度决然,崔兴心里也发憷,自然不敢跟他再呛声,“俞小少爷,你先别急,先别急,我赶紧想想法子,定会把铺子还给你。”

    “现在就还我!我不要你承诺的大钱了,把铺子的地契房契还给我,不然你休想好过!”

    崔兴凑近俞金亮,小声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背靠伯府,难道还能贪你一间小小的绸缎铺?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解决了。”

    见后者神情松动,崔兴再接再厉道:“既然你急用,那我就先把地契房契还给你,不过你得先把我松开,不然你这么抓着,我怎么给你拿?”

    崔兴好说歹说,终于让俞金亮暂且松开他。

    他整了整衣领,作势要从袖筒中取东西,忽然一抬脚,就跟泥鳅似的,呲溜一下消失在了人群中。

    “王八蛋!别跑!”俞金亮恼恨不已,壮实的身躯在人堆里横冲直撞,追他而去。

    一直没敢插手的刘全,愣了一下,也赶忙追了上去。

    “看上去,像是崔兴惹到了那个小胖子?”江采青猜测道。

    江采薇摇头叹了口气,“这人在外花天酒地,四处闯祸,每次都是伯府给他收拾烂摊子。崔兴是伯夫人娘家的侄子,伯夫人对他多有纵容,为了此事,你姐夫还和她闹了龃龉,母子两人冷若冰霜。”

    “啊?”江采青诧异道,“伯夫人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他?”

    “谁知道。那崔兴行事荒唐,还未成亲,便不知从哪弄出个孩子来。我婆母是个爱孩子的,将他的孩子接来自己膝下养着,百般照顾。崔兴这个做亲爹的倒是一点不上心。”

    江采霜想起之前夜探伯府时,在后院见到的那个婴孩。看上去,伯夫人对那婴儿的确娇惯。

    说起这事,江采霜便多问了一句:“对了姐姐,你有没有听到屋中传来奇怪的动静?”

    虽然已经将通往姐姐寝屋的门给封上了,但江采霜还是有些不放心。

    “什么动静?”

    “就是……地板下面有声音?”

    江采薇语气自然,笑道:“你姐夫之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还觉得奇怪呢。屋里地砖铺得平平稳稳,能有什么动静?”

    江采青私底下听江采霜说过暗道一事,怕江采薇起疑,连忙插话进来,“前两日我屋里跑进去一只老鼠,把霜儿吓到了,所以她才这么问。”

    “噢,原来小道长也有害怕的东西?”江采薇打趣。

    听到这个称呼,江采霜一愣,诧异地看向姐姐。后者笑着朝她眨了眨眼,心照不宣。

    过了会儿,于文彦上楼来请,说是长辈在一楼设宴,他来接江采薇过去。

    于文彦扶着江采薇,彬彬有礼地邀请道:“待会儿水上热闹,一楼离得最近,两位妹妹可要同行?”

    “我们就不去了,还约了其他朋友。”

    四楼是高门世家的地盘,一边是男宾,另一边是女宾,中间以竹帘隔开。没多久,京中的大家闺秀便来得七七八八,聚在一处说话。

    江采青眼睛一亮,“走,我带你去多认识几个人。”

    江采霜羞涩点头,“好。”

    相比较江采青的落落大方,游刃有余,江采霜则显得拘谨羞赧,不擅交际。好在这些姑娘们都是伶俐洒脱的性子,倒也没人因此瞧不起她,反而对她多有照顾。

    “开始了开始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方才还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顿时一哄而上,全都叽叽喳喳地围到了栏杆附近,朝下方看去。

    湖面上传来震天的擂鼓声,江采霜和江采青挤进人群中,见舞狮已经结束,数只彩绘的龙头船停在西岸边。龙头船上各自竖着两根高高的桅杆,上面绑着一截粗壮的横木,横木下方吊着个秋千。

    “那个秋千是做什么的?”江采霜问道。

    “这叫水秋千,待会儿船开了,会有人站在水秋千上跳跃腾挪,最后再跳进水里,跟鱼儿似的,可好看了。就连当今官家都交口称赞,颇为喜爱呢。”

    江采霜和江采青听见声音,同时回头看去,“莺儿姐姐,你也来了。你快过来,这里能看得清楚。”两个人让出位置,让宋莺站在中间。

    出言解释的人,正是宋莺。她轻声细语道:“今早宋五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叫了大夫来给它看病,所以来得晚了些。”

    江采青招呼道:“不晚不晚,你来得正是时候,刚好赶上。”

    “方才我在栈桥上,看到崔兴和一个胖子追逐拉扯,不知道这厮又闯了什么祸。”宋莺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她最看不上崔兴那等浪荡子,见他被人追着骂,心情自然好。

    江采霜道:“那个胖子是俞家幼弟,我在俞家铺子里见过,不知道两人生了什么矛盾……”

    说话间,下方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三人便暂且收了话头,专心看龙舟戏。

    锣鼓声响了三遍,十数名头戴不同颜色彩巾的壮硕汉子,手撑着船舷跳上龙舟。齐齐握住船桨划动,龙头船破开水面,在整齐的号声中昂扬向前。

    龙头船竞相向前,有人赤/裸上身,站在船尾敲锣打鼓。另有十三四岁的彩衣少年跳上水秋千,高高荡起。江采霜本以为只是简单地荡秋千,没想到少年荡到最高处,忽然松开了双手。

    江采霜头一次观看这样的表演,顿时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他怎么……”

    话音还未落下,少年便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眼看着就要掉进水里。就在所有人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少年却又如飞燕一般展开双臂,双腿轻巧地勾住秋千,荡了回去。

    江采霜这才松了口气,同其他人一起为他拊掌喝彩。

    龙头船互相较劲,船上荡水秋千的彩衣少年也铆足了劲比赛,一个比一个翻的花样多,让人目不暇接的同时,一颗心也随着这些危险的动作七上八下。

    船行至望天楼前方,江采霜瞥见一楼月台附近,有一处独立的凉亭。

    此刻凉亭外被家丁看守着,靠近人群的地方落下了帷帐遮挡视线,另一侧则是正对着金明池,视野极佳。

    望天楼下设有大大小小的凉亭数处,这一桌坐的正是伯府一家,姐姐江采薇和姐夫于文彦就在这里。

    “姐夫还挺会挑地方。”江采青也认出了凉亭里的人,笑道。

    金明池上,十数艘龙舟还在烈阳下热火朝天地比拼,舟上少年使尽浑身解数腾跃表演,引得路人争相掷彩花瓜果。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天色却忽然像是拉上了一块幕布,迅速黑沉沉地暗了下来。

    许多人仰头看向天空,“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刚才还风平浪静的湖面,毫无征兆地掀起数丈高的波涛,一下将龙头船上所有人掀进水中。浪潮席卷而上,疯狂地拍打着望天楼。

    脚下的地板一阵阵晃动,身处四楼,都有湿漉冰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推搡骚动。

    江采霜忙招呼江采青和宋莺,“我们先回屋里躲躲。”

    “好。”二人扬起衣袖挡溅上来的水花,互相搀扶着走回厅中。

    江采霜正要跟她们一起进去,回头一看,却刚好看到无比惊险的一幕——采薇姐姐被浪潮卷进了湖水中!

    于文彦本想抓住她,可最后只抓住了碧绿的一片衣角,眼睁睁看着她整个人消失在翻涌的湖水中,他目眦欲裂地大喊一声:“采薇!”

    他当即便想跳进水里救人,可被身旁的家人强拽着回到了望天楼里。

    “采薇姐姐!”

    江采霜扶着栏杆往下看,见楼下的人群都回屋躲避,便撑着栏杆一跃而下,跳到了三楼。腿脚震得发麻,她没时间休息,又再次翻越栏杆跳到了二楼。

    二楼的地板被湖水打湿,江采霜跳下来的时候脚下一滑,脚腕不慎扭了一下,差点跌倒。

    就在这时,有人拉住她的胳膊,扶她站稳。

    江采霜抹了把脸上的水,扬起脸,意外地看到了燕世子。没时间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江采霜指着金明池,急匆匆道:“我姐姐被湖水卷走了。”

    燕安谨看向湖中,“能站稳吗?”

    “我没事,可是我姐姐……”江采霜眼眶发红,急得嗓子都破音了。

    湖水一浪浪地朝他们打过来,燕安谨脱下绯色外袍披在她身上,“道长先在此处休息,我去。”

    他纵身一跃,直接从二楼跳进了湖水中。

    江采霜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她握住右脚,用力一拧。

    咔哒一声,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疼了这一下之后,脚踝倒是不再肿痛了。

    江采霜想从楼梯下到一楼,可是其他人都是往上走的,挤得几乎水泄不通。等她终于下来,一楼几乎已经空了。

    金明池中雷雨大作,水位不断上涨,很快就来到胸口附近,江采霜直接闷头扎进了水中,朝着姐姐消失的方向追去。

    越靠近无风起浪的中心,就越有阴冷的凉意顺着骨缝钻进来。

    江采霜的心不断下沉。

    江采霜游向湖中心,想要找寻姐姐的身影,可是在楼上尚且能捕捉到一丝踪影,到了水里视野降低,便怎么都找不到她的踪迹了。

    还有浪潮不停地迎面拍来,裹挟了风浪的湖水浸得眼睛生涩,她看不清太远的地方。

    游到湖中心,江采霜终于看到了一抹绿色衣衫。

    她追着绿衣游过去,隐隐约约看到江采薇被一个彩衣少年救起来,带回了岸上。

    江采霜悬着的心刚放下来,就察觉脚下一阵发凉。有丝丝缕缕的阴气仿佛藤蔓一般,顺着脚踝缠了上来。

    江采霜在冰冷的水里泡了太久,体力有些不支,便想速战速决。她一头扎进水里,将变大的桃木剑握在手中,试图斩断像水草一样缠住自己的阴气。

    可水下阻力颇大,她挥舞出去的力道会被削弱个七八分,刚斩断一部分阴气,又会有更多凝成实质的阴气连绵不绝的缠上来。

    江采霜的身体被拉着下坠,沉入寒冷刺骨的水中。她努力仰头,却无法探出水面。

    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殆尽,强烈的闷窒感传遍全身,头脑也因为缺氧而阵阵发晕。

    她解下腰间的小葫芦,还没来得及打开,黑暗的视野便陡然一亮。

    在她脚下,燃起了纯正的丹火。

    火焰浩盛磅礴,灿烈的金红色交映,仿佛一条巨大的火龙,势如破竹地斩断她脚下的阴气。紧接着,火龙乘水而上,以保护的姿态将她一圈圈围绕在内,所到之处怨灵阴气纷纷消散。

    一簇火苗落在她的脚踝处,将残余的阴气净化殆尽,却没有伤到她半分。

    江采霜闭眼昏过去,身体无力地下坠,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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