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书案上摆着槐街一案的所有卷宗资料,口供,还有仵作对尸体进行剖验之后呈上的尸格。 燕安谨坐在桌前,一项项翻阅。 凌子淇心细,把自己能想到的可能与案件有关的细节都记在了卷宗之上,包括醉香坊这段时日的接客情况,哪个姑娘去了谁府上,收了多少银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寒食那夜,被封数日的醉香坊终于开张,早已按捺不住的狎客一窝蜂涌了来。 醉香坊几乎所有姑娘都被叫去陪客,只有一人因腹痛难忍留在自己房内。巧的是,此人燕安谨还见过。 这时,门外传来响动。 原来是林越和梁武回来了。 二人查了醉香坊天元六年腊月的账本,领回来一个人。 “主子,这是裘员外的儿子。您让查的那个姑娘,便是被裘老员外买下。” 裘老员外的儿子年近五十,被带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懵,“敢、敢问官爷,可是小人犯了什么罪?” 燕安谨开门见山,“你父亲是醉香坊的常客?” 裘振顿时满脸尴尬,抬头看了一圈,迟疑道:“小人不知道官爷在说什么。” “你若从实招来,还能给你们裘家留两分体面。亦或是,你想让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燕安谨语调平缓,压迫感却似有万钧。 “小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哼,不知道?”梁武性子莽,直接将醉香坊的账目甩到了裘振面前。 账本上明晃晃记着,天元六年腊月廿六,裘老员外掷银二百两梳笼红知。 红知就是燕安谨让林越梁武查的人。她并没有出现在醉香坊任何一人的口供中,可她籍贯淮扬,卒年刚好是天元六年,年龄也不过豆蔻。 账册被甩到面前地上,裘振身子猛地一抖。 父亲为老不尊是丑闻,他自然不愿轻易让外人知晓。可抓他的人自称是悬镜司,他是被从侧门带进来的,虽然不知这里是何处,但如此豪阔的宅邸,主人定然身份不凡。 裘振犹疑片刻,畏畏缩缩地说道:“是,家父在世时,偶尔、偶尔会点醉香坊的姑娘作陪。” “作陪?那些姑娘被你爹拍买回去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这你要如何解释?” 得亏林越心细,翻看账本的时候,发现裘老员外次次出手都格外阔绰,比其他狎客多出好几倍的银子,便多了个心眼。 他细细查看了一番,发现红知的名字再也没出现在账册上。再看裘老员外其他的账,一看才发现,每次裘老员外掷银高价梳笼一个姑娘,那个姑娘的名字就再也不会出现。 鸨母可不会那么好心,让好好的赚钱工具歇着,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可恨那老东西都快入土的人了,糟蹋年轻姑娘不说,还生生害人性命,称一句畜生都不为过。 旁边站着两个带刀侍卫,裘振自然心惊胆战,但还是小心辩解道:“大人,家父都是明码标价从醉香坊买来的人,和鸨母也都谈好了。不管那些姑娘为何不再出现,都不该追究到我们头上,小人说得可对?” “你们草菅人命,还有理了?”梁武大嗓门地质问道。 若不是林越拦着,他早就忍不住给裘振心窝来上一脚了。 裘振喏喏道:“这……若是良家女子也就罢了,可那些妓子都是自甘堕落之人,自愿沦为风尘贱籍,以此来换取钱财。你情我愿的事,何来的草菅人命之说?” 梁武上前半步,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好一个你情我愿。你愿意为了银子被一个老畜生糟蹋?给你多少银子你愿意干?给爷说个数,爷给你找人……” “梁武。”燕安谨低低地唤了一声。 梁武这才不甘不愿地收了手,却还是斥骂了句:“若是他的女儿遭此欺辱,我就不信他还能说出这番风凉话。” “小人家有薄田,都是老老实实的良民。女儿教得知书达理,怎会做出这等自甘下贱的事?”裘振鄙夷道。 对上梁武一双铜铃虎目,裘振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多嘴。 燕安谨眸光锐利,沉声道:“这么说,令尊残害红知一事,你是认下了?” 裘振死咬着“良籍贱籍”不放,“大人,家父找的都是秦楼贱籍女子,绝对没有玷污良家,请大人明察。” 他话音刚落,面前就飞来一张状纸。 伴着头顶一声淡漠嗓音,“录供词。” 裘振跪爬过去,捡起一旁的笔,趴在地上写完了供词。 “在这儿按手印。”林越一手拿着印泥,另一只手用力在状纸上点了两下。 等录完供词,裘振被安然无恙地放了回去。 “就这么轻易让他走了?”梁武愤愤不平道。 林越看向他,“不然你想怎么样?” “我……” 按照大晋律法,贱籍女子的确可以随意被买卖,她们的生死也全凭主人一句话。 所以就算裘老员外还活着,他们也不能将他拿进大牢,更别说抓他的儿子了。 梁武对此心知肚明,但还是难免愤恨,“哼,这父子俩都是一个狗德行。嘴上一套,做事一套。满口瞧不起青楼女子,背地里却都是烟花柳巷的常客,一到夜里,妻儿哭着喊着拉都拉不回家。” “银风回来了吗?”燕安谨放下状纸,问道。 话音刚落,便有一黑衣少年风风火火地走进书房,“殿下,属下跟着凌大人,看到他去了醉香坊。” “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吗?” “他进了一个妓/女的房间,看样子轻车熟路,不像第一次去。” 林越诧异,“凌大人那般两袖清风之人,竟也会狎妓?” 燕安谨不置可否,又问了银风几个问题,吩咐道:“还要烦你再去一趟醉香坊,记得将我说的东西带回来,送到开封府。” “是。” 林越梁武还一头雾水着,就听燕安谨道:“林越,你骑快马先去一趟开封府,按照我所说的提前布置。” 听完一系列的安排,林越问道:“殿下,您今夜便要审理此案?” 会不会有些太着急了? “嗯。”燕安谨掩唇,重重地咳了好几声,神色略显苍白。 林越有些不放心,“可是过了子时就是初七了,您的身子……” 燕安谨抬起手,林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没再多劝。 梁武见状,转身出门,“那我去让人安排马车。” 等江采霜来到定北王府,不早不晚,正好撞上燕安谨出门。 “咦,这么晚了,世子要去哪儿?” 燕安谨眸光微澜,很快便如常般扬起笑意,温声问:“道长是来找我的?” “没错,”江采霜点头,神秘开口,“我刚才去醉香坊,发现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专程来告诉你。” “去马车上说吧。” 马车刚行驶起来,江采霜便迫不及待地分享:“我放心不下,便去了一趟醉香坊,你猜我看到谁了?” 燕安谨对答案心知肚明,但还是很配合地露出好奇,“谁?” 江采霜一副你肯定猜不到的表情,神神秘秘地说出一人的名字:“凌大人。” 燕安谨垂首,掩去唇边清浅笑意,“凌大人负责醉香坊的案子,去醉香坊不是很正常么?” “可他不是去查案的,身边连个随从都没带。他孤身一人,径直去了香秦的房间。” “香秦?”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