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以往朝野称颂的贤臣,一朝被打落凡尘,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名誉尽丧。 此刻若是准允金法敏所请,那等同于给金春秋昭雪;给金春秋昭雪,就等同于承认这件事情的罪责不在他的身上,所有的指责,将会由金氏这个宗族来承担…… 正因为不忍家族蒙羞承受骂名,金春秋才会断然自裁,将所有罪责揽于己身,如此一来,岂非是金春秋白死了? 然而面对金法敏的请求,善德女王却不知应当如何拒绝。 明知金春秋死得冤,在其子的恳求之下,却不肯为其正名,不让神灵归于宗庙么? 明知金春秋求仁得仁,却要枉顾颜面,让其白死? 如何抉择,都是两难…… 营帐内陷入沉寂。 金法敏跪伏在地,心中的怒火渐渐升腾,却勉励遏制着,因为他知道父亲一心求死,怨不得旁人。 然而,随着善德女王的沉寂越来越久,金法敏渐渐遏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他抬起头,直视着善德女王的眼睛,嘶哑着嗓子问道:“陛下不愿么?难道,陛下不知家父乃是因何而死?” 善德女王叹了口气,温言道:“吾如何不知?令尊之忠烈,称得上旷古烁今,金氏一族,尽皆要承其之情,即便是百世之后,金氏子孙,亦要慕其名而心生敬仰……” “百世之后?” 金法敏打断善德女王的话语,这是极其失礼的行为,但是他不管不顾:“敢问陛下,百世之后,还会有谁记得今日父亲为了家族而做出的牺牲?世人只知眼前,没有谁能够有洞悉百世的眼光,去揣测后世之事。现在,除去寥寥几人之外,世人皆知此次新罗之动乱乃是家父一手造成,甚至新罗国祚之丢失,亦会一并归罪与家父……百世之后,怕是父亲之名,将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善德女王并未因为金法敏的失礼而恼火,只是幽幽一叹,为难道:“可是,此乃令尊一心求死,甘愿为家族背负骂名,现在若是准许其神位进入宗庙,尔父所为,再无意义,岂非白白牺牲?” 金法敏眼珠子有些发红,梗着脖子,锵然反问:“所以,金氏一族,就能心安理得的躺在家父的尸骨之上,继续享受着荣华富贵,心安理得的将所有罪责归于家父一身,自己欺骗自己?” 在他看来,为家族而死,这并无不妥。 家族危难之时,总要有人站出来力挽狂澜,也总要有人站出来,做出牺牲。这个人可以是别人,也可以是他金法敏,更可以是他的父亲金春秋。 然而,大丈夫死则死矣,死后却不能葬于祖茔,魂魄不得归于宗庙,甚至百世之后依旧要承受骂名,这不行! 善德女王愕然。 她终于意识到,金春秋固然求仁得仁,金氏一族固然可以维系自己的名声,继续得到新罗子民的爱戴,但是金氏内部,却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出现严重的分裂……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