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罗新秀看见丈夫乐开怀的样子,提醒道:“祥子,你别转了,孩子被你吓哭了!” 田永祥赶紧停了下来,略有所思,伸手挠了一下脑袋,说:“罗新秀同志,我们帮下一代取个好名字吧!” 罗新秀谦逊地推让开来:“我又没上过学,没什么文化,哪会取名啊!你拿捏就是了。” 田永祥把儿子放回罗新秀身边,边踱步边说:“没有文化,也要生活,照样取名呀!我按心里想的意思去取。你看我们家穷了两代了,自从我父亲欠下赌债逃难出去搞得连饭都吃不上,甚至还到外面流浪讨过饭吃。所以,我想让我们儿子这一代过上幸福的生活,就取过年时贴在门上的那个‘福’字,希望他将来能够有福气,永远幸福起来。” “好啊!就要‘幸福’这个名字,有意思,我喜欢。”罗新秀附和道。 夏雪莲也说:“行!就叫田幸福吧!福大命大走天下……你们看他长得有没有一点儿像爷爷奶奶这一辈的人。” 罗新秀端详了一下婆婆,觉得她年轻的时候也许还是个美人胚,长相好看,便恭维说:“奶奶小时候有多靓,孙子福儿就有多帅,你瞧他的鼻子眼睛长得跟婆婆一样好看。” 罗新秀生下田幸福还未满月,就出去下田地干活了。她长得高粗,干起活来风风火火,像个大男人。有的男子还没她有力气。她不怕苦,不怕累,每天背带上捆绑着个小孩,还陪伴着自己的男人干些粗活,忙里忙外。于是人们拿她来开玩笑。在稻田里插秧的时候,旁边的庄稼汉说:“阿秀,担心孩子掉到水里,你别累坏了身子,我们祥子会心疼的。” “哎,我能娶个这样的老婆就好了!”单身汉田励耕说,“祥子倒好,日也苦,夜也苦,天天都可以磨豆腐。” “哈哈……”人们放浪地笑弯了腰。 随着时光的流逝,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些了,田永祥卖豆腐积攒的钱足够改建房屋了。他下决心把自家的草屋拆建,重新盖成了瓦房。 真是喜气盈门,新房子刚刚砌成,罗新秀又怀孕了。田幸福会走路了,说话嗲声嗲气的,挺逗人喜欢。他每天用棍子牵着盲人奶奶出去玩。可是夏雪莲老是忘不掉以前所发生的一切,总开心不起来,常常独自黯然神伤,有时不免潸然泪下。她已是未老先衰,还不到六十岁,就一天比一天显老,虽然膝下有了孙子,可往昔遭受的凌辱被抛弃的感觉却永远都萦绕在她的心头,那裂开的伤口似乎永远无法愈合。 祖孙俩嬉戏玩耍的时候,夏雪莲语重心长地谆谆告诫长孙:“田幸福啊,你将来长大了,千万别去赌博偷盗,一定要走正道,像你父亲一样,挺直腰杆,好好地诚实劳动,靠自己的血汗钱养家糊口才是永久的。那些没下力气、没流汗捞来的钱,虽然来得快,可去得也快呀!”她好像自我感觉去日不多,趁着太阳下山油尽灯枯之际得抓紧时间向子孙后代作好临终前的嘱托、交代。小小年纪的田幸福听着,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夏雪莲像和尚念经似的,隔三差五又对孙子灌输她的人生经验。田幸福逐渐长高长大了,奶奶讲的一切话都懂了。可他心里所想的却截然不同了。不知怎的,这鬼精灵可能天生像他爷爷,想法就不一样。他想:将来有钱了,再也不像现在自己父母那样辛苦,累死累活的,日子不好过。 随着后面弟弟妹妹的出世,大人分散精力照顾弟妹们,放松了对田幸福的管束,渐渐的,他成了个顽皮的孩子,从小就喜欢和人家的小孩打架子。因为他不甘心受别人的嘲笑、欺侮。 那天大人们都出工去了,老祖母呆在家里哄弟弟田富贵玩,手里还抱着大妹子田红梅。田幸福悄悄地溜到院子里跟一群同龄的孩子玩。其中一个孙发财,正是老地主孙强盛的孙子,秉承他爷爷的血性,瞧不起田幸福。他敲起小伙伴孙小虎一道血口喷人,向田幸福泼脏水,编了个三字经式的顺口溜,边打快板边念咒语似地说笑道: “福娃家,穷叮当,脏兮兮,下三烂,想当年,去要饭,他奶奶,遭戏弄,小混球,快滚蛋,谁稀罕,跟你玩?……” 田幸福一听,气得直跺脚,一股怒火冒了上来:“谁再说,我就要打人了。你走着瞧!” 几个孩子狼狈为奸,合伙壮胆,不怕田幸福,挑衅道:“我们偏要说,你敢把我们怎么样?你们家本来过去就是穷光蛋,要饭的叫化子,这是事实!” “而且,还欠着人家一屁股的债,没有还?想抵赖——”一个声音尖声厉气地叫着。 田幸福怒火冲天,气急败坏地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头往孩子中间狠劲地掷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龟孙子”的脑袋瓜上,擦破了头皮,血流如注。田幸福还拿了一块小石子,正在气头上,准备再丢,坚持革命到底。 那姓孙的小子伸手捧着头,大声哭喊:“他妈的混蛋王八羔子打人啦!我头出血了,好疼噢!哎哟……”其他的孩子见田幸福拼命地瞪圆愤怒的眼睛,气势汹汹,吓得一窝蜂全跑光了。 正巧,孙发财的伯母挑水路过,听见自己的侄儿在哭,得知是田幸福干的好事,十分上火。她急急忙忙跑到弟媳家大呼小叫:“不得了了,脑袋开花了,你们家小顺子被人打了!……” 孙发财的父亲孙兴旺一听急得跳起来:“嫂子,你说我顺儿被谁打了?在哪儿?” “在老院子里,还会有谁,赌鬼的后代,田永祥的儿子田幸福。” “嘿,真是冤家路窄,拉粪拉到老子头上来了。”孙兴旺挽起衣袖,气呼呼地说:“走——我们找他家算总账去。他们家以前还欠我们家里一大笔债呢!我正好要去。” 孙发财的伯母一边带路一边说:“哎,弟弟,你刚才说田幸福家还欠我们家很多钱,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怎么还不知道呢?” 孙兴旺说:“嫂子,哥哥没有对你讲过吗?那好,让我来告诉你吧!还没解放以前,我们家富甲一方,有钱有势。听说田永祥的父亲很穷,而且还‘穷人想饿方’,上了我们父亲的当。他和父亲赌了几把大的,那赌鬼全输惨了,连草房和全部家当都赔光了,田永祥他老娘被父亲那个睡过一回。解放后,他们家的破房子才要回去的,不过欠下的钱始终还没还给我父亲。父亲大人临终前还把那字据留下来了。” “噢,原来是这样。”孙嫂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家和他家向来不和,就跟有仇一样,反正和不来,成仇人了,我们向田永祥要钱去。” 田幸福急匆匆地赶回家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奶奶,夏雪莲心里想,打得好,那小崽子真该打。可她嘴上却说:“田幸福啊!你怎么能随便拿石头打伤他呢?弄不好会打死人的。” “他人多,我怕用拳头打不过他们。”田幸福倔强地咬紧了牙关。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