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田子睁大了眼睛,正要说话,却只听到一阵机关响动的声音,正是那五十部高大的,可以自已行动的木甲机关人,已经缓缓地推进到了离城墙大约百步的地方, 停了下来。 城头响起了一阵紧锣密鼓的声音,无数的弓箭手突然从城头探出了身子,他们的手中,已经全部拉开了弓,引上了箭,所不同于以前的是,这些弓箭可不是普通的用于杀伤步兵的弓箭,而是箭头燃着熊熊火苗的火矢。 就在刚才这些木甲机关推进的同时, 城头的守军们也紧急地行动了起来, 他们大概也是早早地作好了晋军可能会出动木甲机关的准备,虽然这些木甲机关的个头远比他们所见过的要大,但是以火箭攻击,总是不会错的! 这些木甲机关人身上架着的弓弩,也开始了射击,两臂之上,装了不下六部的连弩,而双肩之上,则是安放着两部小型抛石机,力臂则是垂在了背后,十余个辅兵飞快地上前,在这些投石机的巢穴之中放上碎石,而与此同时,力臂之上的连弩开始了射击,直奔城墙之上的弓箭手。 “嗖”“噗”之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惨叫的声音, 燕军城头的弓箭手们, 不停地中箭坠城, 毕竟这回跟前两次攻城不一样,木甲机关足有两丈多高,比这城墙也只矮了一点,再不用象之前那样需要调高弧线,几乎要用到极限的角度才可能以吊射的方式把箭射上城墙,强劲的连弩连续击发,劲矢甚至可以直接打穿打坏一些城墙的垛口,把垛口后的密集弓箭手,给生生射得从另一边摔下城墙,而那落城时恐怖而拉长的惨叫声,在战场上响彻。 随着这些连弩的击发,木甲机关人们身后的投石力臂也开始了动作,一根根的力臂抬起又下落,而一筐筐的碎飞,飞天而起,象雨点一样地洒在城墙之上,以现在的角度,几乎是一阵阵的石雨在清洗着城墙, 若说刚才的弩箭攻击还只是一个两个的人不停地坠城,这波子石雨则是让三四个人, 甚至五六個人都跟着这些碎石一起落下,甚至连不少刚刚给推出隐蔽位置,准备射击的弩机,都被石头砸坏了。 可是,城头的燕军弓箭手们仍然没有退却,也没有四散逃跑,训练有素的他们,甚至没有什么人去躲避这阵弩风石雨,带队的军官们发出阵阵低吼,而他们也开始把手中的火箭,准确无误地,集中射向了对面的木甲机关人。 “噗”“嗖”,成百上千的火箭,如同成群结队,遮天蔽日的火乌鸦群,飞向了对面的木甲机关人们,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高度差,几乎这些箭枝都是例无虚发,全都击中了木甲机关人的表面。 可是,想象中的火焰却没有腾起,因为这些木甲机关人的身上,全都抹了一层湿厚的淤泥,虽然让它们看起来全无美感,但却是对付火攻的神器,火箭射进这些泥层,顿时就发出“滋”地一声,然后迅速地熄灭了,只半刻不到的功夫,就可以看到,几乎每个木甲机关人的身上,都插着上百枝的箭,没有一部木甲机关着火焚烧,而这些远远看去,就象是插在了泥地之中一样,更象是击中了一个个巨大的箭靶。 城头响起一阵阵的鼓角之声,火箭手们纷纷退下,在刚才的打击中,起码有三四百人直接给箭石风暴打下了城头,不下两百人则带伤而战,可是战果却让他们很失望,木甲机关人强大的防护力,还有强大的攻击力几乎是清洗了一遍城头,现在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不改变战法,不行了! “呜”“轰”之声不绝于耳,却是从城墙之后,飞出了阵阵石块,这些石头,都有西瓜般地大小,势大力沉,直接对着这离城墙百步左右的木甲机关人,就是一顿猛砸,虽然这样的攻击,远远谈不上精确打击,也控制不了弹道,但就算是粗粗设定距离轰击的这些飞石,仍然起到了奇效! “啪”地一声,一架木甲骑头的右臂给狠狠地砸中,插在右臂的淤泥层中的箭枝,齐齐折断,而右臂之上架着的两部正在发射的连弩,也顿时给打飞,整条右臂,几乎是齐肘而断,断掉的那条前端的小臂之上,一部剩下的连弩仍然是在连连地击发,可是方向却从刚才正对着城墙,变成了指向后方不断地补充着箭矢与石块的辅兵们,一阵弓弦响动,三个辅兵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辅兵群中发出一阵叫骂之声,而骂声未落,又一个石块狠狠地砸中了这个木甲机关人的脑袋,“啪嗒”一声,木甲机关的脑袋连同这颗西瓜大小的石头,同时落下,正好滚落在后方的力臂之上。 十余个辅兵正在往里面填着碎石,却不意头顶一阵响动,再一看,两个圆圆的,硬硬的家伙,正好砸在了那放置碎石的巢穴之中,把这个巢穴砸得四分五裂,连同结实的力臂,也瞬间折断,一大堆石块四处纷飞,把五六个跑得慢的辅兵军士,都给生生地砸倒在地,死者脑浆迸裂,活着的人也是吐血不止,再难起身。 这具已经给打残的木甲机关人,也因为右臂的折断,脑袋与后面抛石杆的断裂,失去了平衡,就象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一样,摇摇晃晃,它仍然在举着的左臂,仍然在对着城头不停地射击,但每射一下,那箭矢击发时的后座力,也是让它不断地后退,打转,身后的辅兵们尖叫着开始远离它,而木甲机关人的后舱开始打开,两个身形矮小的操作手从里面跳出,一个还回头对着舱内叫道:“张十四,快跑啊,快。” 可是张十四的声音却从舱内传来:“要走你们走,我还要继续战斗,我还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枚石块,狠狠地从正面砸中了这部木甲机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