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八 月夜岳阳(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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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去虽有些路程,但不过是探查,必不至于深入腹地,向晚时分也该回来了,迟迟不归不知是否出了什么意外。秋葵看到,李文仲也在庭院门口来回快走,多半亦是心中焦躁。她强捺心绪,除靴登榻,闭目而卧,可当然睡不着——不知是否是错觉,无论是楼下还是隔屋,都仿佛有脚步声始终一记记反反复复踏在她心上。

    大约到了后半夜,她迷迷糊糊间只觉有股风息吹拂着面颊——她忽然清醒过来——夜意清冽着从窗外涌入,有人正在下面庭院里说话。

    “……就有劳你了。”这是沈凤鸣的声音。

    虽然只听得了半句,不过语调听来还算寻常,看来他不似有遇险受伤。

    与他对话之人当然是李文仲,“沈教主放心。”他的回答也很简短。

    “对了,”李文仲又想起来,“阑珊一支的娄千杉姑娘来了,说是有要事告沈教主你。”

    “她人在哪?”秋葵捕捉到沈凤鸣语气里一丝细微的变化。

    李文仲没有应声,想必是伸手指了指娄千杉的屋子。

    那屋里定当也黑了灯。才听沈凤鸣道:“嗯,明日再说。”

    秋葵屏息又等了一会儿,庭院里再无声息,想来这两个人说完便各自回屋去了。夜凉涌动,她便起身待将窗子关起,东楼的静谧里却忽依稀有了些儿动静。

    沈凤鸣应该已经走得很轻,若不是秋葵恰好起了身清醒着屏息倾听,若不是自小习练魔音的双耳比常人要敏锐许多,她只怕根本察觉不得。她一颗心忽地一跳。这东楼只有自己和娄千杉,他在这深夜暗潜而来,是要寻自己,还是……

    沈凤鸣在她的屋前停住了。漆黑的夜看不见他的半分影子,只有奇异的直觉让她意识到他在那里,与自己只有一门之隔。她咬住唇,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只不过是片刻——他在她门前停留了片刻,然后——走开了。

    数丈之外,秋葵已然再听不见他的半点声息,很显然,沈凤鸣是有意压住了自己的脚步。她的心忽然如悬至高空,轻索索地荡着——他竟然是来寻娄千杉的。

    他虽然对李文仲说“明日再说”,可他却悄无声息地,径自来寻了娄千杉。

    隔间的门果然传来“呀”的一声轻响,沈凤鸣甚至好像都不曾敲门,就将门推开了。秋葵坐在窗边,那窗还没有关,夜风仿佛一下子变得蚀骨起来,吹得她身上一阵阵发寒。

    沈凤鸣好像早就知道娄千杉要来。娄千杉好像也早就知道沈凤鸣要来。

    那屋里传来一阵压低了的窃窃私语之声,她却不想去听,嫌恶地掩了双耳,倚在窗台之上。那两人似乎也并不打算让她听——片刻之后,她看见两人出现在楼下庭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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