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六 三支一会(六)-《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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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不愿将蛊解除,因此与我作了个妥协,仍将蛊虫压至我心脉,却承诺不会以此来控制我心神——倘若有违,我随时可将蛊虫引出。这样,蛊毒不会发作,但他对我的要挟仍在——如凌夫人所见,此际便是这个样子了。”
苏扶风秀眉反而蹙起。“这不是办法,终究最后一步还是要他解除你的蛊毒,否则,你还是受迫于他。”
沈凤鸣往身后树上抱臂一靠,“不然凌夫人以为我在烦恼什么呢?现在我是死不得,但明日之后,就很难说了。那时候我再拿自己的性命要挟他,就未免可笑了。”
“明日要发生何事?”苏扶风道,“你还未将魔教武学之秘告知,他应没那么快对你动手的。”
沈凤鸣微叹。“关非故自与我妥协之后,于武学之事再也不提,但来洞庭之后,忽然对我提了另一个条件。他计划在三支之会上将我的身份公诸于世,他要我以一源之后的名义恢复魔教,然后,要我以一教之主的身份,再将这教主之位传予他。这样一来,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一源之首了。按照魔教的规矩,前任教主自然要将武学之秘传授给下一任教主,那时候我就推柜不得。就算我还是不肯,另外那两支碍于他教主身份,恐怕也不得不将武学教予他知,他也便未必用得着我了。比起他原本计划中仅仅是将三支合并起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这样岂不是好用得多!”
“那你要按照他的指令行事?”苏扶风面色已重,“魔教重现——若此事成真,恐是江湖百年来的大事,关非故所谋之深至此,你真要做他的棋子?”
“我有得选择么?关非故忍我至今,就是为了明日——倘若我不能如他所愿,你想他会放过我么?”
“但你若如他所愿,他更不会留你活口!”苏扶风道,“既然如此,不若先设法离开此地。反正那蛊毒暂时不会发作,只要他找不见你人,自然也无法再催动蛊虫发作。”
沈凤鸣却冷冷一笑,“泠音门的秋葵、阑珊派的娄千杉,还有与她们同来的君黎——此际都在关非故的监视之下。我一走了之,你以为关非故会放过他们?何况,纵然没有我,三支之并也是势在必行了,将来关非故在江湖上掀起什么风浪,用的可都是我祖上的名头,我沈凤鸣还能缩首不出,装作与我无关不成?”
这一番话说得不可谓不大义凛然,就连沈凤鸣自己说完都愣了一下,却见苏扶风目中反而露出一线不无嘲弄的眼神,淡淡道:“沈公子是否以为自己一人能有多大能耐,担得起天下大责了?我却只知你受挟于人,命在顷刻,根本连自己都已担不起了。倒想问问公子,你今日不走,明日莫非有何等奇迹眷顾于你?到你一死,关非故该不放过的照样不会放过,将来在江湖掀起风浪,纵然用你魔教的名义,你一个死人又能奈他何?”
沈凤鸣被她抢白得气苦,哼了一声道:“凌夫人不必激我。沈凤鸣于此事早已想透,该如何做当不以夫人三言两语有所更改。夫人又怎知——明日没有奇迹?”
这句话好像终于引起了苏扶风一点兴趣,仿佛比起他那足以震动江湖的身世,他的这番言语更值得她正眼相看。她盯着他。
“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坐了几天了。”沈凤鸣回身,望了望山下,那里是一片悠悠颤动的夜林,“幻生蛊在身上,求生之路于我似乎怎样都走不通,不过我苦思冥想了这几日,还是想到一个——可以赌一赌的办法。”他说着,转回头来。
苏扶风意识到他望着自己背上那个琴匣,犹豫一下,“你让这小孩来寻琴——是你这‘赌一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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