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好累-《我的千吻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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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宁欣爆冷赢了好多钱。

    钱老板说有十三万多,但她没数。

    盛昱的飞机预计周六下午两点到北都机场,之后是坐公司统一安排的摆渡车到市区。

    宁欣起了个大早,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用廉价的粉底掩盖额角的伤痕。

    她早早坐公车到市区,等在那儿,没有太多的情绪。

    从机场到市区的摆渡车一班一班来,又一班一班走。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有离开的。

    有返归的。

    有送别的。

    有迎接的。

    而她不能给自己定义,是迎接,还是送别。

    盛昱从摆渡车上下来的时候,朝同事挥手再见,随后,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宁欣的身影。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盛昱脸上浮现笑意,推着行李箱向她走来。

    宁欣的心如一片死寂的湖水,终于拨动涟漪。

    那一瞬间,她改变主意了,她想跑过去抱他。

    说自己好难受。

    说自己没有妈妈了,没有家了。

    没有学籍了,没有未来了。

    可她没动。

    他是那么美好的存在。

    是她视野里,所有的闪耀。

    但他不该仅存在于她视野里闪耀。

    盛昱走近,把行李箱松开,直接抱住宁欣。

    他声色温润,语气带笑:“怎么傻了?”

    熟悉又安全感的拥抱,她抬手,好想回抱住他。

    她的手确实动了。

    她的手伤了骨头,抬手的动作微微的痛。

    她指尖碰到他衣服,僵住,转而移到两人之间,轻轻推开。

    盛昱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太思念她了,又去搂她,想亲昵:“再抱一下。”

    宁欣抬头,看着他眼睛:“盛昱,我们分手吧。”

    盛昱想再次抱她的手僵硬在空中,觉得听错了:“什么?”

    宁欣再次说:“我们分手。”

    盛昱神情有稍许慌乱,他立马感觉出宁欣的不对劲,双手握住她手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宁欣双臂一抬,很轻松地挣开。

    盛昱愣了一下,随即没再上手,温柔且坚定地告诉她:“欣欣,我说过,没什么事能分开我们俩,所有的事我们都一起面对,你是我认定的一辈子。”

    宁欣攥紧手指,看着他,很平静地问:“没爱情,怎么过一辈子?”

    这问题,让盛昱哑声了好久。

    他的哑声,对宁欣来说,是最尖锐的利刃。

    盛昱回神:“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宁欣垂眸不看他,往后退了半步:“盛昱,别自欺欺人了,我们之间哪里是爱情?我们高中那些只是懵懂的好感,哪里是什么一辈子的感情?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正常的恋爱,从来都只是生存的伙伴而已。”

    盛昱往前走,否认:“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宁欣后退,坚决地看着他,反驳,“你敢说,你对我的感情没有‘亏欠’和‘责任’吗?”

    盛昱说不出话,他反驳不了。

    他慌乱无措移开的视线,让宁欣感觉世界瞬间静谧。

    她如溺入一片深海,周身冰凉刺骨,不能呼吸。

    四周不再有光,她无助地往下坠。

    她脑海里闪现盛昱妈妈在医院的那句疑问。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那年,怎么突然就难分难舍了!!

    对。

    他们根本没有确定一辈子、没有难分难舍的感情累积和基础。

    高中时懵懂的爱意萌芽。

    她高考后,他青涩的表白。

    他表白的那天,也是她爸爸去世的那天,她就此掉入深渊。

    他们的爱情明明才是一只刚破土的新芽而已,明明一点点风雨就会被折断。

    而面对那样的突逢巨变,刚刚成为她男朋友的他,却对她不离不弃,以她的痛苦为痛苦,以她的责任为责任,以她的生存为生存……

    为什么呢?

    因为他自责,他愧疚。

    两人缄默的所有,在此刻剖开。

    宁欣咽了口口水,喉间干涩:“所以,分手吧。”

    盛昱抬眸,一把拽住宁欣手腕,摇头:“我不会和你分手的,欣欣,我不会的。”

    宁欣的手骨被拽痛,却很大力地甩开,她字字剜他心:“当年,是因为你约我出去表白,我爸爸来接我才会出车祸去世!是因为你,我才没有爸爸!我妈妈才变成那样!!我才变成这样!!!”

    明明你是这样觉得的。

    你就是这样觉得的。

    所以,你在亏欠、歉疚以及责任中,无所保留的来爱我。

    宁欣说出这话,也是在剜自己的心。

    她倏然转身,躲着人群跑得很快。

    却又渐渐放慢速度。

    她开始走。

    最后,连走动的步伐都慢了下来。

    她徐徐停下脚步,视线落在脚尖上。

    如果一个人沉入深海,如果她伸手,如果有人抓住她……

    宁欣转身。

    熙熙攘攘的人群错落,都是陌生的脸颊。

    她在深海里,诚然地放下自己的手。

    宁欣是坐公交车回去的。

    她想起第一次来这座城市。

    她带着妈妈,带着大包小包坐了好久好久的硬座才到这座城市,那时是盛昱来火车站接她们,带她们坐公交车。

    这几年,在这座城市的一幕幕,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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