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敏感的身体-《那一年冗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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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房间里,除了通风扇嗡嗡得吹,还有广播里时不时传来关于航班延误的致歉播报,没有别的声音。
颜辞垂下手,药瓶内的小药丸翻滚着,稀里哗啦作响。
“你这身病到底是怎么搞的。”
沈平萧没有费多大功夫去组织语言,似乎早就预料到迟早有一天要回答这个问题,简短平和道。
“我也不太懂,医生说是在脓水里泡得太久,肿胀发炎,烂了的东西就没那么容易长好,或多或少,总有那么一点不尽人意。”
颜辞垂首沉思,呼吸一缓再缓。
这一字一句离她太遥远,她的生活里没有这些,甚至无法在第一时间想象出,那会是一出怎样的光景。
但是仅靠凭空想象,就足以让她有逐渐窒息的错觉。
沈平萧竭尽全力的想对策,朝着她挤出一个笑。
“但是医生说了,我这已经算是恢复得很好了,能跑能跳。”
颜辞又哪里不知道,这多余的后半句完全就是在安慰她。
她把药瓶放一旁,借着这个动作侧过头去擦了擦鼻头,小幅度得抽吸两下。
沈平萧的手指从后方伸过来,从她的下颌线轻拂而上。
一贯温热的手,此刻凉得颜辞一激灵,回头就看到他屈坐着,眼神里藏不住的无措与疼惜。
“你可能没见过,在特战队里,皮必须糙肉必须厚,能打和抗揍同样重要,肿着腮帮子照样大口吃饭,这点痛真的不算什么。”
他好像在绞尽脑汁得安慰颜辞,不知道自己越描越黑的本事简直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躺好。”
颜辞想让他躺回去,却没推得动他。
沈平萧坚持着最后一丝倔强。
“颜辞,虽然我已然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但是我不认为,从此我是个需要按时服药的病患。”
“这些留在我身上的烙印,是见证,是荣耀,不是困扰。”
一语惊醒,颜辞从那个悲恸的漩涡中挣脱出来,听到了沈平萧从未吐露过的心里话。
“最开始,队长告诉我,让我养好身体再回来,我就知道我被放弃了。那时候我的反应和你一样,我甚至不知道我应该去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我在老谭他们的帮助下,获得了新生活,那段时间,我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直到某个雨夜,我被熟悉的痛感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我就找回了遗落的从前,这成了我辗转反侧的夜晚中,可以令我安睡的灵丹妙药。”
“你能明白那一种感受吗?”
以痛做药,医的是心。
“我宁愿相信,队长对我说的那些话,就是字面意思,会有一天,我能重新站在列队中,还会被需要。”
沈平萧与颜辞一样,志不在这安稳的一方净土之上,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那颗炽热的心,迎着风雨热烈跳动。
“会的,一定会的。”
狂风呼啸着卷起碎叶,无情戏耍;雨点毫无章法得砸在玻璃上,粉身碎骨。即便如此,它们仍要拼尽全力,演绎完这一场壮烈的风暴。
航班一推再推,终于等到雨过天晴,班机抵达宁岭已是凌晨两点半。
颜辞刚从座位上跺跺脚站起来,手还没抓上包,就被沈平萧提着衣领揪过来。
“伸手。”
颜辞抬起胳膊,沈平萧保姆般得给她套上厚袄。
“看来你是很久没来了,穿这么点就想出去?”
颜辞不服气。
“没有,我就活动活动,坐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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