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蜡祭与陛下何干?” “朕要念诵一大段祭文祭拜天地,祭拜鬼神。筹办祭祀歌舞,与民同欢。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秋收丰足,国泰民安……” “祭文是奉常而作,歌舞是伶人为之……” 陛下就是念个文章,看个歌舞,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盖聂,赵高回来后,你便继续巡视咸阳宫好了。” “唯!” “算了,你还是留在朕身边罢。” “陛下,君无戏言。” “朕何时戏言?” “陛下先前已要聂卸任行玺符令事一职,巡视咸阳宫。” “朕没说过要你卸任行玺符令事,只说要你巡视咸阳宫,你可在休沐期间巡视。” “……” 五日过后,为时七日的上计落下尾声,往年上计结果都是一家欢喜九家愁。 今年稍显不同,欢喜的人家多了一些,从1变成了1.1。 蒙家一系武将集体请归去,造成咸阳城武将一派数百个权力空缺——四十六封辞呈是递交到始皇帝眼前的,没资格递交到始皇帝眼前的更多。 数百个武职空缺听上去很多,但是放在整个秦国的上计中就微不足道了。 此次上计,说是秦国整体大计,实际上只是函谷关以西地域的大计。 打下来的六国之地此时民心未稳,无法参与此次上计。 齐地,楚地等分封过去的功臣很上道,纷纷上表,言称明年上计,其所属封地必然能参与。 不上道也不行,始皇帝分封群臣就是为了镇场子。 如果这时候不表态有能力,那始皇帝就会换个人镇场子,这事玄鸟殿大宴始皇帝就做过一遍了。 谁也不想做玄鸟殿大宴中的张右丞,因为一句话便丢了封地。 齐地会稽,是大秦前国尉尉缭的封地,尉缭已到了三日了。 一路有赵高保护,驷马王车开路。 尉缭顺风顺水,在新年之前,身体康健地赶到会稽。 赵高做客尉缭高大宅邸,休整三日,拜别尉缭。 会稽郡城门前,尉缭携一众人士送赵高,这些人士个个都是会稽郡有头有脸的人。 会稽郡三巨头,郡守,郡丞,郡尉都在。 还有当地本土豪强。 以项氏一族首领——项家项梁,桓氏一族首领——桓家桓楚两人为首,浩浩荡荡得有数百人,给足了赵高面子。 “留步,高可自去也。” 赵高腰杆挺得笔直,对着数百人,矜持地拱了拱手,就要驾上驷马王车回返咸阳。 为首尉缭轻叹一声,道:“山林之间多强人,若是丢了车可回会稽也。” 赵高能和盖聂放对,其武功在天下间都是属于最顶尖的那一类,绝世高手四个字当之无愧。 其能带着尉缭这个累赘老头从咸阳千里迢迢赶到会稽,现在独自一人回返,又怎么可能有人能杀得了他呢? 这句话尉缭明着是善意劝告,实际上是告诉赵高。 如果你赵高想,可以留在会稽,到时候就说你被山间强人所害。 这个年代,赶路死半道的实在太多了,大有人在。 赵高听懂了尉缭言外之意,没有明着拒绝,笑着回道:“多谢好意,若真王车倾覆,高就在车上,哪里还有活命之机。” “哈哈,梁可知赵大人身手不凡。以赵大人身手,便是这车被刀砍成碎块,赵大人也不会少了一根寒毛。”站在会稽郡郡守旁边的项梁哈哈大笑,朗声说道。 项梁出身显赫,其父是楚国武安君项燕,是斩杀李信,蒙恬二十万秦军的猛人。 虽然项燕最后为王翦所败,但情有可原——王翦领的是六十万秦军,秦军兵力,战力统统碾压项燕。 与其父的英姿魁梧,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员猛将的相貌不同。 项梁是个圆脸,大腹便便,一笑起来顿给人亲切之感,觉得他说话很是触动人心。 如果不是熟悉之人,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大名鼎鼎的天下名将,楚武安君项燕之子。 这副面貌,更像是个无奸不商的商人。 “项兄所言不错,赵大人站楚面前,楚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项梁身边的桓楚走前两步,朗声说道。 和好友项梁相比,一脸络腮胡,没有大肚子的桓楚才更像是项燕之子。 其与项梁自幼相识,两人互为好友。 桓楚阿父是王翦灭楚之战中的项燕副将,桓家也是楚国武将贵族,只比当时如日中天的项家差了两线。 赵高轻笑一下,便算是谢过了项燕,桓楚夸赞之语,没有言语。 在赵高记忆中,此刻大摇大摆,俨然代表会稽本土豪门出面的项梁,应该是为秦国通缉的要犯。 “国尉任重道远。”赵高异样地看了尉缭一眼说道。 “缭已被陛下除官,不为大秦国尉也。”尉缭轻笑着,道:“也不知这新国尉是何许人也,能侍陛下几许时日。” “是高口误。” 赵高以歉意之意言语,登上驷马王车,将四条马缰在手上缠了两圈,用力一拉。 希喁喁~ 四匹骏马马口吃痛。 前蹄腾空对空长嘶。 “高去也!” 在骏马响亮的嘶吼中,赵高猛然大喝,其声音比骏马声音还要响亮。 哗啦啦~ 道路两边古树上的绿叶被震动,簌簌落下,还没等落在驷马王车之上。 轱辘辘~ 驷马王车的车轮,带起了一地烟尘,在大地上割出了两道深深的辙印。 赵高启程。 重返咸阳。 赵高喊话声音过了还没到一息,尉缭便转身向着会稽郡内走去。 会稽郡郡守,郡丞,郡尉,项家项梁,桓家桓楚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最后项梁轻轻点头,快走几步赶上尉缭,未言先笑,笑容很有亲和力。 “不再等等赵大人……” 话语刚言半句,尉缭一个眼神看过去,项梁只感觉全身上下都被看了个底掉,不由自主住了口。 “明年上计,会稽能参加否?” 尉缭移动那迫人心神的眼神,在带出来的这些人脸上尽数扫了一遍。 每个被看到的人都感觉被看到了内心深处。 “能!今年便能!”郡守笑着上前,道:“会稽便不是秦土了乎?我这便要郡内统计十三数,上报咸阳。” “今年就算了,战乱方平。诸位都不易,缭也不易。” 尉缭向着会稽郡城门,慢步走去,不管其他人,其身边跟着会稽郡郡守。 其他人眼见此景,纷纷跟上尉缭,和尉缭这个老头一样,慢步而行。 好些身材高大的,如桓楚,平常一步迈出便顶尉缭两步。 如今要跟在尉缭身后,可是难为死了他,几乎便是蹭着走路,或是尉缭走四五步他走一步,很是滑稽。 走到会稽郡城门前,城门旁边的墙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卷竹简。 竹简自最右边向左,写着两行字: 通缉令。 项燕之子,项梁。 再往后,一个人像,被竹简道道竹子分割。 其面目圆圆,眉眼弯弯,赫然是项梁画像! 或许是巧合。 或许是有意。 尉缭在众人簇拥下,正行到这个通缉竹简之前。 除了尉缭以外,所有人默契止步,几百双眼睛盯着尉缭身后。 在占据会稽郡顶部位置的这一群人注视下,尉缭就从那通缉竹简前经过,却是眼睛都没往上面看一下。 其迈步频率不变,步伐依旧缓慢,踏入了会稽郡。 “福荫不过三代,陛下刻薄寡恩。” 尉缭一直行到自家府邸内,坐于室内,只剩其一人,轻声说道。 “来人。” 有下人入室听命。 “小人在。” “把我自咸阳带回来的那两只鸽子烤了吃。” “唯。” 下人应命而出。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