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半月前。”常岁宁答。 “半月前?!”胡粼身侧的一名武将大惊,蹦出一句地方话:“我嘞乖乖!” 半月前就到了?这咋么可能嘛! “的确是半月前。”常岁宁道:“早在正月底,徐正业使三万兵马攻打淮南道之初,我们便已经出发了。” 她解释道:“早在上元节前,战船便已调集完毕,之后我们从寿州码头出发,沿淮水而行,行至淮水与汴水相接之处,遂改道汴水,一路北上行至此处。” 淮水一带,一直都在他们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与汴水相接处,距扬州尚有距离。 且那时徐正业令葛察葛知庆出兵攻打寿州,他们则派出了楚行领兵前去迎战,恰借着楚行等人行军的掩饰,避开了徐氏大军的监查视线。 徐正业借出兵声东击西的同时,她也借了迎战之举“暗度陈仓”。 顺利上了汴水后,便彻底远离了徐氏大军的视线。 沿途有可能惊动到的地方,包括寿州与光州,则提早打点过,事关行军要密,寻常百姓唯恐惹祸上身,也皆不敢多言,当然,动乱之际真假消息掺杂,纵然稍有风声传出去,也不足为患。 且之后忽降大雨,水面之上朦胧不清,更好地掩藏了他们的踪迹。 但率先到达的常岁宁没想到这场雨一下便是近十日,拖住了后方水陆两道并行的徐正业的行军进程。 此事利弊参半,她由此多了半月余的练兵时间,士兵们的精力体力也得到了很好的恢复。 但同时,长时间的掩藏踪迹便也成了难事,需要时刻紧盯各处,以免行踪走漏出去,致使伏击计划暴露。 “我等也时常令水军出汴州巡逻……竟从未察觉到肖主帅与宁远将军的踪迹!”胡粼身边一名武将面上仍有惊色。 “因为宁远将军在各河段皆设下了哨兵。”肖旻道:“每逢汴州水军巡逻到附近,我们便会临时改换藏身之处,以免暴露。” 那武将不由瞠目,下意识地看向常岁宁,每次都避开巡逻水军的视线,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胡粼则忍不住问:“敢问肖主帅,此番带了多少兵马潜伏在此?” 肖旻:“七万。” “七万!”那武将又想直呼“乖乖”了,照此说来,远不止附近这数十艘战船了! 这藏起来,可就更加有难度了! 胡粼也惊愕难当,他作为汴州刺史,竟不知汴水河上藏了七万大军,且已有半月! 当然,汴水主河道足有千里余不止,巡逻时自然不可能做到毫无遗漏之处,但对方能悄无声息地在此处潜伏半月,仍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从肖旻的话语中不难听出,这一切似乎皆是这位宁远将军在指挥。 胡粼忍不住问:“宁远将军很熟悉汴水河道水域,及水战之道?” 这些自京师派出来的大军并非水师,若无精通指挥水上行动之人,上了宽阔的水面,莫说躲藏踪迹了,怕是连方向都要分不清的! “来之前,我看过汴水的水域图。”常岁宁一笑:“此外,我很喜欢读兵书。” 胡粼面色一阵变幻:“……” 不是,这说白了,不就是纸上谈兵? 现在的年轻人,纸上谈兵竟能谈得这般出色吗?这真的合理吗? 他尚存疑时,只听阿点在旁好奇问道:“我们阿鲤可是将星转世,你们在汴州,没听说过吗?” 胡粼:“略有耳闻……” 但,百闻不如一见…… 他今次当真是开了眼了。 原来经验和努力,在天赋面前竟果真不值一提是吗? “此前不敢向汴州水军透露踪迹,是因怕打草惊敌。”常岁宁继续正题:“今日知汴州出兵迎敌,特才说明此事。” 胡粼点头。 接着,又听对方道:“有我等在此阻截徐正业大军,诸位可安心返回汴州守城了。” 胡粼等人听的一愣:“宁远将军……让我等回城?” “是。”常岁宁看着他们,道:“徐正业来此,一半是因觊觎洛阳的野心,另一半则是受我刻意相激,此事于汴州,本为无妄之灾,于我等则是分内之事。” 她最后道:“只是还要劳烦胡刺史将汴州军旗留下,借我等一用,以便混淆徐正业视线。” 胡粼等人在意外中沉默了下来。 守城需要兵力,所以他们留下了两万士兵留守汴州,率一万精通水战的将士来此迎敌。 一万对上十万,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但面对徐正业大军,若汴州毫无应对,回头朝廷也必会问责。 此行,他们说是抱了必死之心也不为过。 可短短半个时辰内,局面却忽然大变,他们从“将死之人”,突然被人拽到了身后要保护起来,不让他们犯险。 这种变化,让他们都有着措手不及之感。 许久,胡粼忽而攥紧了拳,看向常岁宁:“宁远将军此言有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贼子起兵,如若不除,则天下不平,汴州也好,扬州也罢,皆为大盛国土,何谈无妄之灾?大敌当前,宁远将军与在下,也皆为大盛将臣,在下岂有居于宁远将军身后求一己之安的道理?” 他说着,同时也看向肖旻:“二位将军率七万大军在此,徐正业麾下却有十万余众,而我等有一万将士,若留下一同作战,则更添胜算!” 他说着,忽而起身,重重抱拳:“胡某愿留下与二位将军一同抗敌!” 说句实话,他在来的路上,心中尚有悲凉与怨愤,为自己不平,为汴州不平。 可此刻,面对这样一位“纸上谈兵”的小将军,他忽然从“怨”,变成了“愿”。 对方先拿真心大义待之,他自然也甘愿换以真心。 而人心中的热血与大义,也是会被感召点燃的。 他身侧的武将也皆随之起身,视线都下意识地落在那盘坐着的少女身上。 “我等愿与二位将军一同抗敌!” “俺们早想和这些烧杀抢掠的贼人们打一场了!” “请二位将军成全!” “……” 面对他们的坚持,肖旻看向端坐着的常岁宁。 片刻,常岁宁抬手示意,一笑道:“那便请诸位坐下,共同商议对敌之策。” …… 一扇屏风后,执笔书写的姚冉,悄悄看向议事的众人。 她能看得出,众人虽围坐,但唯有常家娘子,才是众人真正意义上的中心。 但她又无比认同地觉得,常娘子值得被这般围绕,这些发自内心的敬重与拥护,并非毫无缘由,而是常娘子凭着能力与赤诚赢来的。 如常娘子此等人,实乃世间罕见。 此一刻,姚冉发自内心觉得,那将星之说,委实不算夸大。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