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听得下人这声通传,常阔浑身的汗毛立时竖起,进入顶级戒备状态。 他下意识地环顾灵堂四下,似在寻找可躲藏之处,唯一可供选择的似乎便是堂中停放着的棺木,但那太过冒犯太过不敬,念头闪过的一瞬,常阔便在心底悔过地念了句阿弥陀佛。 于是他拉起女儿的胳膊就往外走,口中催促:“走,阿爹还有事要同你商议。” 然而紧赶慢赶,在出了灵堂,步下石阶之际,还是迎面撞上了宣安大长公主母女二人。 常阔脚下一顿,神色凝固在脸上。 大长公主眼神倨傲懒散,慢悠悠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常阔被她看得心烦,这心烦摆在脸上,皱起眉,但不说话。 大长公主也没有开口的打算,二人似在无声秉承着某种默契的规则——先开口者输。 见此情形,常岁宁在心里说了个数。 三岁…… 这俩人加一起,不能再多了。 掰开分一分,每人一岁半。 有两个一岁半在此,这开口的重任便理所应当地落在了她和李潼身上。 “大长公主殿下,潼潼阿姊。” “见过常大将军。”李潼朝常阔行礼罢,看向常岁宁:“常妹妹这是要回去了?” 常岁宁向她点头。 “宁宁且等一等。”大长公主的视线也落在常岁宁身上,神态温和:“不着急回去,待我进去上炷香,我恰有些话要与你说。” 常岁宁自然点头应下。 大长公主这才带着李潼去灵堂吊唁。 “走。”常阔拉起女儿。 常岁宁未动:“……说好了要等大长公主殿下出来。” “等她作甚?她能有什么正经事!”常阔毫无顾忌地吹起耳旁风,“此人非善类,日后少与她往来,免得被带坏了!” 常岁宁看着他,压低声音,好奇问:“这可是我亲姑母,阿爹比我还了解?” 常阔神色一凝……竟一时忘了这层关系! 外人竟是他自己! “那我走……!”他松开闺女殿下,要自行离去。 却反被常岁宁拽住了。 常岁宁将人拽去了一旁廊下,结合常阔表情,好似手中有绳,拽着一头倔牛。 至廊下,常岁宁看着那头倔牛:“大长公主此番亲自带兵支援和州,乃是帮了大忙的,阿爹如此避之不及,岂不失礼?” 常阔理直气壮:”她帮的是和州,也是为她宣州着想,同我常阔有甚干系?” 那女人不都说了吗,打狗还须看邻居! 反正他可不是她口中那挨打的狗! “但人是我请来的啊。”常岁宁看着他:“纵不提此事,人家此前还帮着救了阿兄呢。” “那不叫帮!谁让那也是她自己的——”常阔说着,声音戛然顿住一刻,才道:“谁让她自己多事,我又没求她帮忙!” 常岁宁无言一瞬,道:“阿爹若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我可就要忍不住多想了。” “想什么!”常阔神色一阵变幻:“我就是同她合不来……八字不合,话不投机!” “你还知她八字啊?”常岁宁盯着他:“怎么,偷偷合过?” “……!”常阔表情扭曲了一下:“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我不知阿爹与大长公主究竟有何过节,但受人相助总是事实,阿爹如此,是会叫人笑话的。”常岁宁无奈道:“这样我也会跟着丢脸的。” 常阔神情复杂。 身为下属若叫主公跟着丢脸,那不是不忠不义吗?这样的下属岂还能要? “且不是说好了要为日后打算?”常岁宁又道:“如大长公主这般举足轻重的人物,阿爹不说献媚讨好,却也不宜推拒结仇吧?” 常阔再次捏拳,咽下了那些“不忠不义”的话。 此刻,宣安大长公主已自灵堂中走了出来,探头往廊下看来,见常阔仍在,立即收回视线,气态雍容,步伐优雅地走来。 “殿下。”常岁宁行礼。 常阔侧身看向廊外。 大长公主点头,温声询问:“伤可都好些了?” “好多了,皆是皮外伤而已。”常岁宁道:“此番多亏有殿下亲自来援,否则和州必已落入徐正业手中。” 道谢的话这两日已说了许多遍了,但此刻总要找些话题来聊……毕竟她此刻的存在,不过是这两人无声较劲赌气的其中一环罢了。 大长公主此行明为吊唁,却多半是掐准了时辰来偶遇。 至于“有话与她说”,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话可不对。”面对常岁宁没话找话之言,大长公主却也认真对待:“若非得知宣州兵动,那日徐正业也不会亲自匆匆赶来,若他不来,那一仗便无悬念,你们本已是赢了的。” 常岁宁:“可若无殿下出面,徐正业不会就此轻易放弃和州,退守江宁。” “可我之所以能来,也是你那封信请来的。”大长公主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眼中有着真切的称赞:“这功劳横竖都是你的……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有此周全谋虑,又这般明理重义,实在很了不起。” 常岁宁厚颜接下这称赞,很有自知之明地搭桥牵线:“……皆是阿爹教得好。” 桥搭上了,大长公主便顺理成章地看向常阔。 察觉到那道视线,常阔仍看着廊外,却透出几分无声得意:“我闺女,天生的。”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