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变-《符定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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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了……”

    “出人命了……”

    一众看客看热闹不嫌事大,肆意猜测。

    浓眉猝不及防,险些脱手,心头一颤,惊道:“这个老东西不会真的是被吓死了吧?”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老道士的鼻前探了探,竟真的没了气息,仓皇收了手,仿若被毒蝎蜇了一般。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后退了一步。这要是闹出人命,官府肯定过问,定然不能善了,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

    周遭人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前排几个青年匆匆挤出人群,一路向东而去,正是县衙的方向。显是周遭的住户怕受到牵连,早早报官去了。

    人呢,遇事总喜欢往最坏处想,老道士就这样被众人轻易给定了个“死”。

    浓眉暗暗咬牙,又气又恨,气的是眼前这两个家伙一点义气都没有,恨的是自己太傻,非要冲在最前面。这下好了,立功不成反惹了一身祸!

    “老……东……西……”

    一个青年白胖子气喘吁吁地跑了来,说是跑,比常人的慢走也快不到哪里去。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整张脸油乎乎的,跟面明镜似的。这人便是范家的少主人,人称“地主的傻儿子”,范保利。气氛诡异,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定睛一望,只见老道士双目紧闭,气息奄奄,一副死人样,眉头一皱道:“这个老东西怎么了?”

    浓眉张了张嘴,一嘴的苦涩,还没说出话来,右首的刀疤家丁已经抢先道:“死了。”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死了?”范保利细眼打量。

    “死了!”另一名三角眼家丁道。

    “这么说,闹出人命来了。”范保利不冷不热地道。

    浓眉立时心沉谷底——这胖子摆明了是要撇清关系,让自己担下所有的罪责。既是气恼又是惧怕,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握着老道士的手不觉加大了几分力气。

    范保利正要转身离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老道士的嘴角抽了几下,陡然转过身,冷笑道:“好啊!既然死了,从老爷我这里骗的钱便不让他还了!”细眼打量老道士的一举一动,并未发觉什么异常,脸上笑意更浓,话锋一转,“只不过,老爷也不是那么好骗的,纵然是死了,也要将他一刀刀刮了,一两银子一刀,一百两银子也就是一百刀!”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扔给了刀疤。

    刀疤一愣,只觉这匕首烫得要命,在手中颠了几颠,硬是没接住,摔落到了地上,索性也不去捡,只可怜巴巴地望着范保利。

    “动手啊!”范保利怒喝。

    “这……”刀疤双手发颤,半天弯不下腰。

    “他娘的,你个怂包!”范保利上前两步,一脚踹在了刀疤的屁股上,后者借坡下驴,索性倒地打几个滚儿,躺在地上惨叫着不起来了。

    “你去!”范保利转头望向了三角眼。

    “我……”三角眼结结巴巴,迟迟迈不开步。

    “还不快去!”

    三角眼望了刀疤一眼,暗骂了几句,畏畏缩缩地迈开右脚,却非常“凑巧”地被左脚绊了一下,接着便夸张地摔出两丈远,“险些”撞到路人。

    范保利气得直咬牙,转头望着浓眉道:“你来!”

    浓眉眼一瞪,更显惊恐。

    范保利不耐烦地道:“怕个屁,有事老子给你赎刑!”

    北燕律规定:很多刑罚都可以通过交纳财物的方式进行赎罪。浓眉虽不精律令,但也知道这种杀人的勾当可不在赎刑的范围之内。只不过,凡事也没那么绝对,像这个老道士,一个流民,亲人也就那个早已逃之夭夭的徒弟,想来那小道士也不敢找上门来胡闹。老道士这一死,连苦主都没了,兴许这罪也能赎。

    再者,他如今也早没了退路,只得为了一线生机,硬着头皮捡起了匕首。手腕一抖,将刀鞘甩落在地上,刀刃寒光流转,如水一般。手臂一挥,匕首直削向了老道士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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