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山东灾起-《大明1582》

    山东,济南,巡抚府邸,一个身穿大红官袍,腰间束着独属于二品大员的犀角腰带,脚穿皮靴的老者,一脸愁容的看着底下人送来了的奏报。此人正是山东巡抚,陆树德。

    陆树德,字与成,别号阜南,直隶松江府华亭县(今上海市松江区)人,嘉靖乙丑进士,万历六年(1578年),署南京国子监祭酒,改太常寺少卿,又署翰林、光禄、鸿胪,以忤冯保故,徘徊南中且七稔,足迹遍九列。万历九年,任南京太仆卿。万历九年,升南京太仆寺卿,改北京太仆寺卿。万历十年以右都御史巡抚山东。

    山东今年因为干旱,已经爆发了蝗灾,现在,已经开始闹起来了粮慌,陆树德只得唉声叹气,和手下人商量怎么办。毕竟,这可是他刚刚接任巡抚不到一年时间啊,就爆发了这档子事情。

    一旁的一位约莫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安慰道:“陆大人不必担心,我山东靠着京城,现在应该立马派人去向皇上禀告,请皇上派人来赈灾才是当务之急啊。”,此人正是山东的布政使,张楚城,这人是张居正一派的核心人物,此前因为弹劾张四维,得到张居正的信任,因此就当了山东的布政使。

    陆树德听后,略作沉吟,然后笑着说道:“这点小事,哪里值得麻烦皇上,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也难怪,陆树德不敢向万历禀告,毕竟他刚刚上任,就发生这档子事情,要是这事捅上了天,他的乌纱帽怕是不保啊。

    张楚城一听,赶忙解释道:“大人,现在我山东的粮荒,已经控制不住了,下面的6府15州89县,都爆发了大大小小的粮荒,现在已经有百姓开始逃荒了,大人要是再不控制,只怕是......”

    陆树德一听,挥挥手,无所谓的说道:“那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山东也算是产粮的大省,就算是不能自给自足,我们也可以向邻省去购买,你无需多言,我自有分寸。”然后,便一脸不耐烦的将张楚城赶走。

    张楚城见他只想着自己的官位,也不再和他白费口舌,张楚城立马带着人,来到了城郊附近的村子,具体考察此次灾情的受灾程度。

    张楚城走近一处村子,只见里面的人都无力的躺在地上,树木早已被饥民们给薅得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村口的水井也早已干枯,烈日照着饥民的脸上,仿佛要将他们烤熟,张楚城见得这幅局面,心中也是一沉,暗道:“没想到,这饥荒,比我想象的还严重啊,我山东首府附近都有这么多饥民,那要是其他的地方,不是更艰难吗?”

    张楚城见饥民饿得已经头晕眼花,便让随从们把随身携带的实物和水,分给饥民,饥民一看有食物,立马朝着张楚城等人一拥而上,很快便将食物一扫而光,没有抢到的,则只得在一旁,舔着发白的嘴唇,一脸祈求的看着张楚城。

    张楚城见状也是不敢和他们对视,这时候有些饿急了眼的灾民,将张楚城围了起来,喊道:“兄弟们,这老头现在还有粮食分给咱们,咱们把他绑了,用他去换粮食,好不不?”此话一出,灾民们纷纷附和。全然忘记了刚才,张楚城怎么帮助他们的,现在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至于其他的,礼义廉耻,还是先填报肚子再说吧。

    望着逐渐逼近的饥民,张楚城也是面不改色,他周围的随从则是拔出了剑,将张楚城围在中间,大喊道:“你们这群刁民想干嘛?这是布政使张大人,你们胆敢绑架张大人?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众人一听,立马停下了脚步,虽然他们也想活着,但是也不敢去绑架二品大员,于是,局面一下子就僵住了。

    张楚城拨开随从,走到灾民中间,抱歉的说道:“各位乡亲,我张楚城执政不利,现在又是爆发大灾,我张楚城有罪,希望乡亲们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保证,给乡亲们一条活路。”说完,便对着众人鞠躬。

    灾民中有人嗤笑着说道:“你空口白牙的,我们怎么相信你?你们这些当官的,哪里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我看天下的当官的都一个样。”

    张楚城听后,也是一脸尴尬。毕竟,这巡抚大人,确实是想着,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

    张楚城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笑着说道:“我有一条活路,不知道各位乡亲愿不愿意走?”

    众人一听,立马喊道:“什么活路,只要能有活路,我们当然愿意走。”

    张楚城郑重的说道:“你等可以逃荒去京城,此事要是直达天听,不光你们,我山东就都有救了。”

    张楚城虽然,想直接向皇上禀告,但是又想到这巡抚,与现在的内阁次辅张四维关系不错,只靠他一个人怕是没什么大作用,但是有了这些灾民就不一样了,只要陛下看到,有他好受的,到时候,自己再让他们带上自己的信,前去交给张云,这样说不定,能直接扳倒张四维的一条臂膀。

    灾民听后,也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年纪大的都反对,说什么,要死也得死在自己家的炕头上,年轻人则是跃跃欲试。

    讨论声停止之后,张楚城让愿意去的上前一步,发现大部分都是青壮男子,也有小部分拖家带口的,张楚城让他们先收拾,明日给他们发放一部分粮食,就让他们赶快前往京城,众人一听有粮食,大喜。

    张楚城从郊外回来之后,本来还想着再劝解陆树德一把,结果,这人实在是不想活了,非要把事情压下去,本来爆发灾情,越早解决就越好,要是拖下去,那可就说不准了。陆树德还下令,不准谈论灾情,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张楚城心中冷笑道:“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我就帮帮你。”

    深夜,张楚城书房,张楚城拿出纸笔,就开始写了起来:“臣,山东布政使张楚城,弹劾山东巡抚陆树德,欺上瞒下,置灾民的死活不顾,我山东爆发大灾,臣向陆大人建议,立马向朝廷请求赈灾,结果陆大人一拖再拖,我山东的灾情,已经快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路有冻死骨,百姓易子而食啊,有的百姓因为吃观音土,活活胀死,臣自知食君之禄,要为君分忧,今日举报上官实属无奈。”当然,张楚城里面说的灾情,还是有些夸张化的,毕竟,为了让皇帝心中更加憎恨陆树德,张楚城只得将灾民的情况写得更惨。

    写完之后,张楚城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便让家仆拿着信去北京城早张云和张敬修。做完这一切之后,张楚城也是满意的回到床上,美美的睡了下去。在梦中,他梦到自己扳倒了陆树德,最后成了山东巡抚,后面竟然也入了阁,当了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