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现在可以清楚想象出许然死之前的绝望。她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的人，周围都是她熟悉的人，但他们对她指点着，议论着，鄙视着，唾弃着。这种遭遇，即便是师父再爱她，恐怕也没办法帮她扫除阴影了！

    所以她能怎么办？只有死才算是解脱吧！

    见秦朗沉思不语，李红梅小心翼翼问，“警察同志，我可都说实话了，你不会抓我走吧？我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要是知道，我就算死也不能干这事啊！”

    一旁的章云见李红梅一脸追悔莫及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哼，装什么呀！你发给我的时候不是很高兴的吗？怎么现在好像跟谁逼着你发似的！我都被你害死了，你要是不发给我，我哪有这么多事啊？”

    “你滚吧！”李红梅怒骂，张嘴朝着章云脚下吐了口口水，“要不是你舔着脸要，我能发给你？现在又倒打一耙，真是脸大！”

    “都闭嘴！”秦朗冷声道，“你们两个，涉嫌侵害她人隐私，跟我走一趟吧！”

    两个女人身体剧颤，几乎要摔倒在地，同时哀求出声，“警察同志，没这么严重吧？我们不知道转发个图片还犯法呀？不知者不怪呀！”

    秦朗几乎要暴跳起来，强忍着怒火，“你们不知道？你们居然还能说这种话！”他指着地上许然殷红的血，“如果照片里是你们呢？你们还会这么轻飘飘地说一句吗？她是你们的同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到底是对她多恨才会做出这样的事？现在她已经死了，你们就没有一丝愧疚吗？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

    两个女人不敢再说一个字，脸不知是害怕还是羞愧，红一阵白一阵。

    正在此时，一辆奥迪轿车飞快驶了过来，停下之后，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钻了出来。迈着两条短腿径直走向秦朗，他没有低头，似乎有意识避开那一滩血。

    两个女人一见男人，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争先恐后喊道：“何总，何总！你可来了！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来人正是许然公司的总经理何建兵。他刚才还在应酬的酒桌上端着酒杯大杀四方，结果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公司有人跳楼了。他当时就觉得一肚子酒全部化成了冷汗流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往就往公司赶。

    一路上他不断打电话，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脑袋上的青筋直跳。给他打电话的是办公室的秘书，也收到了来自章云的照片，也说了公司同事们议论许然被她知道的事。

    何建兵大骂了秘书一顿，但是人毕竟已经死了，善后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善后哪那么容易？弄不少公司都要被搞到网络上曝光，声誉扫地，那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眼见两个罪魁祸首摆着一张苦瓜一张的脸向他求救，他一腔子怒气腾一下就忍不住了。

    “都他妈给我闭嘴！一边去！”

    两个女人一见领导气成这样，马上就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贴在了墙边。

    秦朗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言不发。

    何建兵训斥完员工，调整了一下情绪，露出一个笑脸看向秦朗道：“警察同志，我是公司总经理何建兵。公司出了这样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好好配合。不过我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啊，许然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平时性格也挺好，跟同事们关系也都不错，也没见有什么情绪不稳啊之类的事，怎么就突然跳楼了？不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何建兵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必须揣着明白装糊涂，将许然跳楼的责任推出去，将公司给择出来。尽管那是一条人命，但在他眼里，还远远抵不上公司的利益，因为公司的利益很大程度上就是他的利益。

    秦朗冷笑一声，“何总是吧？想必是你的手下跟你汇报的时候没说出清楚情况吧？要不你再问问她们两个，许然到底是因为什么跳楼？”

    何建兵一愣，看向李红梅和章云。两人连忙低下了头，身体佝偻着几乎要顺着墙滑下去。

    “你们两个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为了不让自己打脸，何建兵只好装腔作势要问。

    “算了吧！我没时间跟你在这浪费！”秦朗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从他一来看都不看那滩血迹的样子，他已经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了。所以，根本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因为他根本不配。

    何建兵呼吸急促，他还很少被人直接这样怼，一阵不爽，却又不好发作，一阵阵酒气随着呼吸飘散而出。

    秦朗恶心地一扭头，“喝了不少啊？还能看清字吗？看得清就把这二十几个人都打电话叫过来，快点！”

    说着他将笔记本塞进了何建兵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