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逃离皇城-《与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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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的辰时,满城宫禁,凌云骑开道,宁昭在杨斐的亲自护送下登上了皇城城楼,对着整个皇城宣读了罪己诏,公布了当年萧登案的真相,并未越青离正名,追封其谥号忠烈。墂

    在整个皇城陷入震惊与惶然之时,秦观月并不在现场。

    她在国子监的那个院子里。

    还是她头一次见文三的那个院子,一方石桌,头顶是那棵沧桑老槐树,已经完全没了叶子,光秃秃的,没有半分生机,像是无力回天了。

    秦观月方放下一枚白棋,对面的钟玉嫌弃地啧了声,“臭棋篓子。”

    她无奈一笑,将手拢进宽大的袖中,贴着暖炉取暖,“这么冷的天围炉煮茶才是美事,下棋太冻手。”

    “你那手棋艺可无关冬夏。”钟玉慢吞吞瞥她一眼,低声念叨着,“阴谋手段学了个全,琴棋画是一个也没学会。”

    秦观月谦虚得很,“钟祭酒骂的对。”墂

    “我可没骂你——”

    他话未说完,萧声便走进了院子,将一张纸条交给了秦观月。

    钟玉执棋的手一顿,将棋子放回了棋盅,“看来这棋是下不完了。”

    秦观月一笑,一边收起纸条一边起身,“能在临走之前与钟老对弈一局,我已心满意足。至于这棋局,若他日有缘再相见,便再继续吧。”

    “只怕此生再无重逢之日了。”钟玉慨叹道。

    秦观月没有说话,静静站在那里。

    “世间万物何其恢宏,而王朝兴衰、草木枯荣却不过一瞬之间。我老了,见不了几年大羲的光景了。”墂

    钟玉眼中带上一丝欣慰的笑意,“老夫年轻时自负盛才世无双,觉得普天之下再无我这般通晓天地之人,可后来却觉得可与之言者不过一二。”

    “庸庸尘世,能得一知己太难,不想我当年已过天命,竟还能在这皇宫内遇到一个小友。”

    那年他在这老槐树下独自下棋时,宫越带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娃来见他,说是要他教一教。

    他张口便要拒绝,却听那小女娃反问一句,“你能教我什么?”

    他一怔,便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知晓这沧澜五百年历史。

    本以为那女娃会钦佩崇敬,谁知她轻轻一笑,问了他一句,“那你可知自己何时会死?”

    他依稀记得那女娃脸上的笑意和自己身后投来的晚霞余照,将他这垂暮之年的老者与那初生牛犊的女娃的影子连成了一条线。墂

    后来的事早已记得不清楚,但他永远记得自己当时的心境,仿佛是世间上两个苦思冥想的人终于碰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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