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流亡 二-《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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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暮庐城中,此时应当到处都是巡逻的甲士了。你可知我们出城之后不久,廷尉司便于各处搜捕起你同那个黑眼睛的陆上人小子。如今折返回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不听,我不听!若是将婆婆换做我,你也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乎的人身陷险境,而狠心不去施救的么?”

    “老身——”对面的老嬷犹豫了一下,却是避而不答:“不管怎样,现如今我们已经走得远了,断无可能回头。小姐便听老身一句劝,不要再想着救人的事了。待过些时日,老身会亲自派人替小姐去打探那两个少年人的下落。”

    “可是,可是子隐他等不到那时了啊!”

    “可若是老身告诉小姐,那位晔国少主如今已安然脱身了呢?”

    听对方这样说,甯月先是一怔,随后青蓝色的眼眸里突然间又闪起了光:“子隐他逃出来了?真的?”

    “老身并无必要于此事上欺瞒小姐。据说当日是有人劫了法场,不过既然你要救之人已经安全,如今小姐可否愿意随老身一起同行了?”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红发少女终于被对方说动了,稍稍舒展开眉头。她掀起一旁小窗上的帘子,呆呆地看着船外浑浊的水流,却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我们眼下正驾船逆衍江而上,一路东去。待前面过了玉骨湖,行至晴岚山东麓,便可转乘马车入靖枢城,去见一位重要的人物。”

    “婆婆要去卫梁都城?为见何人?”

    “小姐,你难道就不曾奇怪,那祁守愚究竟是从何处得知,并修习了詟息的么?”

    见少女不再坚持,老嬷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却是反问起对方来。

    甯月思忖片刻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难道说——婆婆怀疑是父亲?可父亲他极度仇视陆上之人,又为何会与其有所联系?”

    “起先,老身也是怀疑大司铎的,但后来仔细想想,却渐渐意识到泄露詟息秘密的,或许另有其人。随着调查的深入,我更是愈发觉得,或许也是此人,将火栓铳的制法授予给了祁守愚。”

    “婆婆是说,族中有人刻意将先民同我族的秘密泄露出去,并嫁祸给了父亲?但法堂座次内掌握这些秘密的,除了大司铎与几名高阶主祭之外再无他人。这样做,于其而言根本没有半分好处啊!”

    “且不论此人究竟是何身份,也不管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有何目的,如今族人返陆已是迫在眉睫之事,你也已经见识过詟息与火栓铳的厉害。日后一旦兵戎相见,不仅千万陆上百姓将会生灵涂炭,沧流城中的数万族人,也将难免一场灭顶之灾!小姐,你我此行去靖枢所见的那人,便正是为了阻止此事。”

    岑婆婆的语气听起来不似往常那样平和,明显并非是在危言耸听,也令红发少女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再次转过头,盯着滔滔的江水沉默了许久,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便与婆婆同去……”

    口中虽然这样说,可少女眼中的泪却早已止不住地顺着面颊滚落,滑入了浑浊的江水之中。因为她心里清楚地知道,即便将炎与祁子隐尚在人间,此去千里,或许今生也再难有机会同二人相见了。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三年前与将炎初入暮庐城时,偶遇祁子隐的一番景象——那时的旭日正暖,草木仍绿,海棠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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