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破囚笼 二-《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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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曾无数次告诫于你,居高位,秉厚德。身为世子,切不能患一己之得失,而需兼容并包,与血脉兄弟共理朝政,勠力同心,方能功在当代,利于千秋!可你却是如何做的?!”
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向来对父亲恭顺有加的祁子修也突然情绪失控,大声反问了起来:“可父王你有没有想过,儿臣所以会患得患失,或许正是怕您会起那废长立幼之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寡人先前还奇怪,为何自从立修儿为世子后,你便对其他几个兄弟防范有加,尤其是对隐儿!难道你便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此担心,或许并非是因为同胞兄弟的缘故,而是你自己心里都隐隐觉得实难堪此重任?!”
晔国公也彻底光火了,抄起自己面前的酒壶酒盏狠狠砸向了长子身上。
祁子修并没有躲避,额角被砸了个正着,登时鲜血淋漓。可身边的宫人侍女之中,却无一人敢上前搀扶,甚至连国主身旁最亲近的老奴都不敢开口劝解半句。
然而,年轻的储君却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丝毫不顾是否会被责罚,继续顶撞起来:
“一口一个隐儿!莫非在父王的眼中,那个庶出的弟弟,竟比儿臣这个世子还重要?此刻父王莫不是在想,若此次随船出海的人是儿臣,若失踪的那个人换作是儿臣,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立子隐这个庶出的小畜生为世子,由他来继承大统了?!”
“逆子!你与隐儿皆是寡人血脉,出言怎可如此不逊!似这般小肚鸡肠,患得患失,当初立你为世子,当真是寡人此生最大的失策了!”
祁和胤气得浑身颤抖,一双眼睛也憋得通红,爆出了根根血丝。盛怒之下,他竟唰地一声自王座旁的剑架上抽出了佩剑,朝着长子身前踉跄走去。宽大的袖口略过膝前的小案,将其上的珍馐佳肴尽数带翻在地上。
直至此时,流影台中的一干人等方才有所行动起来,有的人劝有的人拦,更有胆小的王子公主,吓得当场哭出了声。
可祁子修却死活都不肯低头认错,任凭父王将利刃架在自己颈上,脚下居然未动分毫:“父王——这是要亲手杀了儿臣么?”
晔国公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持剑的手高举过头,忽然一声大喝,将世子身旁的一张小案斩作了两段。而他那一双浑浊的老眼中,也早已流下了泪来:
“家无教训,遂有逆子!是寡人没有教好你,这世子之位,你不用再坐了!”
君令既下,祁子修却呼地一下站起了身,竟是顶着剑锋,全然不顾其在自己脖子上划出的一道淡淡的血痕,眼神中的疯狂,直迫得晔国公也不禁退后了半步。
“如此——儿臣也只好得罪了!父王莫要怪儿臣,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说话间,他死死地盯住了父亲的一双眼睛,口中却是念起了一段根本无人能懂的话。那话音很轻,周围之人根本听不清楚其究竟在说些什么,然而国主的脸色却是一变,就好似溺水之人一般,喉咙里忽然呜呜哝哝地再说不出话来,执剑的手也缓缓垂至了身侧。
刚刚被废黜的世子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此举竟真的起了作用。其连忙退开两步,斜着眼睛试探般小声问道:
“父王您说——究竟谁才是晔国世子?”
此时,晔国公的眼神已经明显地涣散开来,先前的盛怒也在倏忽间烟消云散。祁子修发问过后,他竟好似一具行尸走肉般,毫无感情地答道:
“修儿是寡人立下的世子,也是将继我之位的晔国新主!你们所有人,都给寡人牢牢记住了!”
“谨遵王命!”
眨眼功夫,国主的态度便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不禁令流影台中的所有人都惊诧莫名。然而他们并不确定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也根本没有胆量敢去质疑祁和胤的出尔反尔,全都纷纷跪下身来,唯唯称诺。
祁子修更是喜形于色,紧接着又问:
“所以,无论我先前犯了什么错,又说了何等令父王不悦的话,都绝不会让你动那废长立幼的念头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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