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潮涌 三-《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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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隐,看烟花就看烟花嘛,说什么奇怪的话?”
“是了,是了,怪我多嘴。”
白衣少年知趣地闭上了嘴。然而黑瞳少年却摇了摇头,回头朝身后的黑夜中使劲看了过去:“与你无关。只是从方才开始,我便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背后盯着咱们。”
甯月嬉笑着也回头看去:“小结巴你太多虑了吧?我们爬得这么高,将烟花看得这么清楚,下面的人心生嫉妒,翻几个白眼又怕什么?”
借烟火转瞬而逝的光亮,她却忽然瞧见脚下人群外几株远离湖岸处的老槐树下,当真立着两个披着斗篷的古怪人影。此二人似乎也意识到树梢上的孩子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立刻避入了附近坊市的小巷中。
“月儿你没事吧?我可没想着要故意吓唬你啊——”
见女孩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将炎生怕自己扫了对方的兴,马上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起歉来。好在甯月也并不确定方才自己看到人影的是否是错觉,朝同伴报以一个微笑后,便又重新将目光转回到夜空中依然此起彼伏的烟花上去了。
“没想到你这么快便能寻到那个红头发姑娘的下落,真是大功一件!”
“昆颉大人过奖了。据属下观察,此前舟师白沙营里的那阵旋风,还有城东密林里的火球,皆是甯月姑娘情急之下所致。只恐怕,此时连其自己都仍不清楚,藏于她体内的这股强大的灵力,究竟能用来做些什么。”
“无妨。只消我们知道自己打算用她体内这股力量来做些什么,便已足够了。”
避入窄巷中的两道披着斗篷的人影,正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前者嗓音尖细,听上去是个年长的女子。后者说话的语气却如同空气般冰冷,毫无感情。
“只是,以我们目前的实力……”
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名叫昆颉的人打断了:“不用再说了,我知道在历经多次围剿之后,幸存下来的追随者中难免会有人开始胡思乱想。不过如今既然已经寻到了大司铎之女的下落,那么便须得将这优势好好利用起来!”
“那接下来——昆颉大人打算怎么做?”
“或许是我该问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吧?毕竟你提前入城调查了半年有余,却为何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昆颉突然话锋一转,让对面的女子立刻诚惶诚恐起来:“大人无须怀疑属下的忠诚!”
“本座若真的怀疑你,当日于甘渊之下便不会允许你擅自施法,用匿水咒将大司铎之女送上岸来。可你毕竟曾同她父母有过一段交情,有些犹豫也属正常。只不过,犹豫不前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或许是种最糟糕的表态。”
“大人请放心,属下定当尽心竭虑,不负所托。”
“这样便最好不过了。你,是我眼下所能想到的不二之选。如今既已不动声色地于城中蛰伏下来,只需尽快伺机接近对方便是了。待我们重新聚积起力量之后,务必要让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至于她身边的那两个陆上人小子——”
昆颉稍稍一顿,似乎正在脑海中思索着对策,“看得出来,她们三个相处得挺好。不过为了日后少些麻烦,还是由她亲自断了这些不必要的关系,方才最好。”
“属下心中有数了,请昆颉大人放心!”
女子立刻躬身行礼,可再一抬头,窄巷中却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迈步朝坊市深处行去,很快也没入了夜色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新年伊始,大雪初晴。城北靖海侯府中,管家匆匆来报:“侯爷,世子,是世子来了!小人不敢多加阻拦,已经开门放他入内了。”
坐于前厅内的祁守愚不紧不慢地端起案上的茶碗,小啜一口之后方才抬起头来,似乎心中对此早有预料:“来就来了罢,如此慌张做什么?”
“是啊,侄儿来给王叔拜年,冯管家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便衣的年轻人便已领着扈从走进了前厅。扈从肩上的担子里挑着十余件大大小小的精致礼盒,放至于地上,就好似堆起了一座红色的小山。
“子修贤侄,你好不容易来我府上一趟,带这么多东西作甚?”矮胖的靖海侯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碗,满面笑意地起身迎了上去。
“侄儿去汐隐任职已六年有余,许久不在暮庐城中过年。今岁终于得此机会,理应备上几份薄礼的,还请王叔笑纳。”
祁子修恭恭敬敬地上前做了一揖,浑身上下没有分毫世子应有的威严,反倒似个市井小民般地谄媚。
祁守愚走上前去,伸手拆开其中几件礼物,见其中既有用珍贵的紫珊瑚修琢而成的精美雕花,也有放满了满满一盒,足有鸽子蛋大小的上等珍珠,更有砗磲、玳瑁等各色产于海中的名贵饰品。
可见到这些礼物,男子脸上的笑容却登时便收敛了起来:
“子修贤侄,听闻你任汐隐城守的这些年,城内钱粮连年亏空告急,以至我那王弟不得不动用国库替你补足。这些礼盒中的东西价值连城,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统统给我拿回去!”
见对方不肯收礼,祁子修也终于沉不住气了,慌忙解释道:“王叔,这些东西皆是侄儿从自己宫中的贡品里挑选出来的上等货色,绝非来路不明之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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