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潮涌 一-《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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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百里的面色忽然一沉,“此人必定精通早已被明令禁止的咒法巫术。无论是修筑那座人骨地宫、或是驯服驰狼、亦或是替小栀吊命三者之中的任意一件,就算穷尽一个普通人平生的全部努力也难以达成,更不要说林子里被无缘无故烧成焦炭的那三头驰狼了……”

    青衣将军心中,似乎也有许多连他自己都依然未能想通的疑惑与忧虑。他稍顿了顿,随后忽然探手入怀,掏出了一只用锦帕包着的细长之物,递到了少年面前。

    将炎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伸手将锦帕掀开一角,见其中之物竟是柄深青色的短刃,却不是自己的百辟,不由得抬眼疑惑地看向了对方:

    “百里将军这是何意?”

    “是子隐少主托我务必将此刀转交给你的。他听甯月那个小丫头说,留在地宫里的那柄短刀于你而言十分重要,可如今却无人能够将其自岩壁间起出,于是便想着将自己的配刀送给你,聊做补偿。此刀名唤月偃,你且收下,可别轻易再丢了。”

    黑瞳少年听闻此言,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感动,刚想张口推辞,对方却已将刀塞到了他的怀里,旋即话锋一转:“倒是甯月这个丫头,我听闻你同少主二人,昨晚本是约了去迦芸斋替她庆生的?而且少主送的那份礼物,还被小丫头狠狠地嫌弃了?”

    将炎不知对方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犹豫着将月偃接了过来,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百里将军怎地忽然在意起月儿的事情来了?”

    “哦,我只是无意间听少主说起,他送的那枚东西昨夜在地宫中弄丢了,便想来问问看,是不是被你给捡去了?”

    黑瞳少年有些莫名地盯着面前的将军看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指着床下那堆凌乱的军衣道:“那枚海妖泪应当就在我里衣的夹层中。”

    向百里立刻弯腰翻找出了那只梅红色的小匣。仅仅看了匣中的挂坠一眼,他就已经变了脸色,只是沉默着将那小匣捧在掌心反复摩挲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明显并不是第一次见了。

    “将军莫非知道这枚东西的来历?”将炎不禁有些诧异。

    向百里并未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只是觉得,此物或许并非是偶然出现在暮庐城中的——”说着他顿了一顿,似乎对少年人有所保留,紧接着便岔开了话题,“不过如今最重要的是你们三人都没事,我便放心了。你们好生在此休养,有什么话待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再说也不迟。倒是这枚海妖泪,可否先交由我来保管一段时日,也好借此做些调查?”

    身上的伤令黑瞳少年疲惫不堪。但低头看见手中握着的月偃,他想也没想便坚定地摇起了头来:“此事我可不能答应将军。那匣子中的是子隐买给甯月的礼物,如今被我拾得,自然须得由我拿去还给他,不能随意便交予旁人的!”

    向百里也未想到对方竟会拒绝,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将那枚小匣重新放回了孩子的枕边:“是了,是了。此物还是由你亲手还给少主,我再去向他借吧。”

    笑声中,将炎目送着青袍将军起身出门,低头看了看枕边的那只梅红色小匣,又看了看一旁依然沉睡着的少女,不知为何竟感到了一丝不安。

    其实他心中也并不清楚自己的这份不安究竟源自何处,只是在对方提及转瞬便烧死三头驰狼的那团火球时,少年人心中突然隐隐有种预感——似乎正是因为这枚海妖泪的缘故,他与同伴三人才得以侥幸逃得一命。此时此刻他不愿去妄加揣测,更加不敢同向百里提起那团火球,或许也同少女身上那股神秘莫测的力量有些关系。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令将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方才,当他再次看见静静躺在小匣内的那枚挂坠时,心底竟是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依稀记得,许久之前自己也曾见过件一模一样的东西。而在意识深处,似乎还有个声音正难以察觉地小声提醒着他,这件东西同自己那段被遗忘的过去,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时近正午,一袭白衣立于文德殿后的偏门外求见父王。殿内的早朝迟迟没有散去,而少主已经在此等了足有大半个时辰了。

    祁子隐的额上仍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一缕凌乱的头发却从缝隙间钻了出来,倔强地翘在头顶。他的脸上同手上依然残留着打斗中留下的深青色淤伤,引得路过的宫人们纷纷侧目,奇怪地打量着这位昨夜刚刚死里逃生,却不肯老实卧床的少主。

    万石早已试着劝了无数次,可执拗的孩子一觉醒来,便执意离开归鸿苑,来到了这里。因为即使在睡梦中,少年人心头也始终有个强烈的念头萦绕不去,令他迫切想要面见自己的父王。

    又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祁子隐面前的殿门终于打开,晔国公祁和胤在侍从的搀扶下由门内走了出来。方一见到立于门口的幼子,国主身上的威严之气便立刻收敛了起来,赶上前来扶住了他瘦弱的肩膀:

    “隐儿你独自跑来这里作甚?是不是万石又开小差了?”

    “父王,不关石头哥哥的事,是我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祁子隐久立之后不禁觉得有些头晕,却一个劲地摆着手,“他昨夜为了寻我整宿未睡,儿臣也想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你呀——唉,你何必总是这般替他人说话。”晔国公看着面前的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父王,今日朝会为何结束得晚了?”

    “自是为了昨夜之事。擅用咒术,私下豢养驰狼,还预谋加害宗室血脉,此等忤逆之事,须得尽快责令廷尉司倾力彻查!为此,我还特意命子修从汐隐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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