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初识 六-《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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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守愚没有半分迟疑便应声道:“将军倒是记得不错。如此说来,日前舟师一艘出海的战船,也恰曾于此次遇袭的玉骨湖大营靠泊修整。莫非将军的意思,是说这两件事情间竟有所关联?”
青衣将军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似乎并未料到对方竟会猜到自己要说什么:
“据当时从澹口归来的斥候回报,被冲上岸的舰船残骸看上去,并不似遭遇了寻常海难的模样。虎头飞鱼船乃是我舟师精锐,更非寻常海寇所能轻易摧毁。若相隔数月的两件事情间确有联系,我们所要面对的对手,怕是会比卫梁或成国还要棘手得多……”
话音落下,却并没有人再接。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了起来,君臣三人就这样在摇曳的火光中相互对视着。
“罢了,即便有联系,也并非是一个晚上便能够查清楚的。不过若是那队袭击了行营的人沿着衍江顺流而下,那么或许很快便会进入沿岸各城的驻防范围——”
许久过后,晔国公才再次打破了沉默,“命你二人即刻起,调配舟师彍羽营于暮庐至汐隐沿岸各处要道设卡,以防敌人借机上岸,图谋不轨。同时,其余各营也须抓紧沿衍江上游的淮水、雉河等地加派人手巡查。若有形迹可疑之徒,便立刻原地收押,严加审问。”
君令既下,青袍将军当即按下刀柄半跪在地,靖海侯也紧随其后叩首领命,纷纷表示听从国主差遣,而后毕恭毕敬地退出了紫宸殿的大门。
待出得殿外。二人一路向着宫外走去,行出许久,靖海侯才重又开口感叹道:
“百里将军,自本王辅政议事以来,还从未见过我那王弟的脸色如此难看过。昨夜收到帛书时,本王的心也跳了整整一宿。不知是因为这些年来我们的日子太过安逸,还是因为我们已经老了,失了当年的心气。”
“督军大人言重了。归根结底还是事出突然,也太过于蹊跷。不过烦忧归烦忧,方才殿上在下还是对国主有所保留的,现在想想,倒似是我这个做臣子的罪过了。”
“将军此话又是何意啊?”
“实不相瞒,无论晴岚山下或玉骨湖南的行营中,斥候都未能发现任何一具偷袭者的尸体。对方不仅能不费一兵一卒便闯入我舟师行营,且还能于杀人之后不留半点踪迹,让我不由得有些担心,若其当真能于一夜之间便击溃我舟师数千精兵,那根本无法想象,接下来晔国将会面对的敌人,将有多么可怕……”
青袍将军说着,自身后掏出了一只表面早已磨得有些发白的酒葫芦,饮了一口之后递到了靖海侯的跟前,却并没有转目去看对方,只是盯着天上的孪月,双眸间似蒙上了一层阴霾。
祁守愚愣了一下,笑容随即僵在了脸上。他死死盯着面前面色凝重的男子,终于仰头也灌下了一大口烈酒,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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