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该来的总要来。 房间里电灯打开,相乐招呼着两个人坐下道:“季婶,有什么要紧事啊?这么慎重。” “好事,大好事。”季婶看着坐下的青年,啧了两声对身旁一起来的男人道,“是长的排场是吧。” “可不是。” 相乐有些疑惑,只听季婶说道:“是这么个事,镇子东头连家你知道吗?” “知道,怎么了?”相乐对镇上的人熟悉的很。 “他家姑娘不是在印刷厂上班吗。”季婶笑呵呵道,“你去进货的时候,人姑娘看上你了。” 相乐神色微顿,门帘被从外面掀开了,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宗阙端着水进来放在了三个人的面前,没有给他一个视线就走了出去。 “你看这孩子客气。”季婶端起了水道,“那家里可是有钱的,她叔叔就是印刷厂的厂长,自己也在里面上班,一个月能拿这个数呢,长的也漂亮。” 宗阙放下托盘坐在了椅子上,屋子里的话很清晰,但他没有制止的权利。 爱护一个人,需要去尊重他的选择,不让其为难,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限制住了,困顿在泥淖之中,身负锁链,无法挣脱,无从制止。 【宿主,您不制止吗?】1314问道。 【安静。】宗阙说道。 他的思绪很沉,而理智明显无法告诉他答案。 “可我这还带个孩子呢。”相乐有些猝不及防的接收了一大堆信息,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能娶媳妇了。 “你的条件其实挺不错的,之前也有不少姑娘打听你,但听到你带个孩子都打退堂鼓了,但这个不一样,人家不嫌你带个孩子。”季婶说道,“而且这不是马上上初中了,那都住在学校里,也不碍你们夫妻什么事。” 相乐眉头微蹙,他不太喜欢这种把阙宝排挤在外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好好的,突然来了个人,小孩儿就必须成了那个避嫌的外人一样。 他读了书,也经常看新闻,知道他还没有到婚龄,即使对方真的不在意,他也见过有了后妈的孩子过的有多么可怜,这里是他的家,也是阙宝的家,或者说这里首先是阙宝的家。 “季婶,我可能结不了婚。”相乐说道。 相乐知道对方是好心,这十里八村的想要结婚,怎么也赖不到一个媒人的头上。 “怎么个说法?”季婶问道,“你有什么疑虑你尽管说,人家那边怎么都好商量。” “这房子不是我的,是阙宝儿的。”相乐说道。 他实在也是不想跟一个陌生的人突然谈到结婚的事。 季婶明显懵了一下,嘶了一声道:“你这不会是不想结婚蒙我吧?我可跟你说,那姑娘可是有人抢着要的,就是喜欢模样漂亮的,这房子不是你的也不要紧,人家的意思是你人过去就行,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再说了……” 季婶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们这自小相依为命的,不是哥俩,胜似哥俩,那孩子也有出息,可他有出息以后是要往外走的,到时候当了官,也是要娶老婆成家的,到时候就剩你一个人,你还自己一个人过啊?该打算就要打算起来,别等好的都被挑走了,到时候真想找都找不着,只能打光棍了。” 相乐也愣住了,他其实觉得自己日子很有奔头,也没想过结婚。 但阙宝确实有一天是会结婚生子的,墙上的奖状很多,他会越走越高,现在是镇上,以后是县城,说不定以后还要去省城里,他们也会越离越远,他也不可能时时都跟着,他自己不嫌烦,小孩儿可能都会嫌烦。 “算了,咱也别在这里说了,先见一面怎么样?”季婶放下杯子起身道,“我跟姑娘说一声,见一面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也不说什么了,行吧?” “不,不用。”相乐心一横说道,“其实我早些年伤了身体。” 屋子里一时有些静默,季婶张大了嘴巴道:“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不会在蒙我吧?” “这事哪儿能乱说。”相乐耳朵有些发热,“我可是个男人。”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季婶问道。 “这种事哪能随便乱传。”相乐说道,“您也别给我说出去了。” “行……真是。”季婶话到了嘴边,已经没了刚开始的热切,“那我先走了,不用送了。” “我还是送送您吧。”相乐掀开门帘跟了出去,将人送到了大门口。 季婶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真是可惜了,行了,走了走了。” “您慢走。”相乐眺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轻轻松了一口气,转头却看到了正直直看着他的少年,笑着问道,“怎么了?” “你不想结婚是为了我吗?”宗阙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觉得这么多思多感不像自己,但是他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在乎这个人。 “什么因为你。”相乐走进了屋里,将杯子端了出来,拉灭了灯清洗着,放好了之后坐在了躺椅上道,“我是自己不太想跟陌生人结婚。” 镇上搭伙过日子的不少,但他却见过县城里自由自在恋爱的人。 宗阙看着他,相乐伸手呼撸了一下他的头发道:“真的,这事哪用得着骗你,我就是不想找个人凑合着过。” 就像是当初,他明明可以被人收养过的轻松一些,却仍然选择了自己生存一样,就像明明不应该捡孩子,还是把他抱回家一样。 相乐觉得自己骨子里是有些叛逆的,因为自由自在的生长,所以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必被任何人束缚。 虽然有少年的原因,他不想让他受委屈,可这份原因是因为他愿意,而婚姻那条道路,他现在还不愿意。 宗阙放任了他的手,看向星空轻轻松下了肩膀,他觉得自己也被表象蒙蔽了,即使受时代的影响,这个人的骨子里也绝不是任凭摆布的。 他明白了对方,却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了。 “阙宝以后也要过的自由自在的,不管干什么都要合自己的心意,别被束缚了。”相乐收回了手,将最后一块黄桃放进了口中道。 宗阙顺好了自己的头发,听着旁边摇着的扇子,他自诩理智,因为理智思考,才能够解决一切遇到的问题,选择最好的道路。 但心底又有另外一个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不时会挑战他的理智,虽然每每都被压了下去,但或许很多时候他都是不敢放纵那种感觉存在太长时间的。 因为它凶如猛兽,一旦出笼就很难控制,而他也已经习惯了用理智去思考问题。 但这样的克制和压制,有时候也未尝不是一种畏惧,他总是要求尽善尽美,不犯任何错误,但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不受规则制衡的,即便错了,其实也是无所谓的。 感情与理智,他需要好好思索一下这个问题,一个从未放在过天平上,现在却好像难分轻重的问题。 …… 小学的暑假并不长,宗阙去过一趟县城,通过了县城的入学考试,也确定了入学的日期。 那一日的晨光熹微,相乐早起给他煮了鸡蛋,三轮车上放上了卷起的铺盖,还有衣服,水壶脸盆等一系列东西。 早饭吃过,相乐锁好了家门,坐上了驾驶座,宗阙则坐在副驾上,在一路的碰碰声中离开了石子铺成的道路,又在镇口接上了几个同样要送孩子去县城的,在一路的谈话声中赶往了县城。 三轮车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过路不接人,不过是一两个小时就到了县城,在一众家长和孩子对于县城的惊叹声中,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而在那里,有很多家长都在送着孩子,很多人骑着洋马,还有不少人开着三轮车。 校门,小楼,还有食堂,新的学校和城市,这对于孩子们都是新奇的。 相乐下了车,背上了装好的被褥,宗阙则提上了包袱和其他东西,走进了这座校园。 入学并没有很多步骤,只是各处的队伍仍然很长,有的人认识字,有的不认识,吵吵嚷嚷中一起来的家长都跟上了相乐的身影。 入学,然后是住宿,住的是平房,虽然是男女分开,但是是一个大房间里住着很多人,无数木头做成的上下铺,很多家长们正在挑选着床铺铺着床榻。 “这里真是不比家里。”相乐找着合意的床铺,爬上了楼梯将被褥放了上去,宗阙则将东西放下,端着盆接来了水,擦拭着找到的柜子,等晾干后将东西一一放了进去。 东西收拾起来不难,只是收拾完之后就要去教室里报道,下午就要开课。 “这所学校的纪律挺严的。”相乐跟他一起出了宿舍,看着学校的规章制度道。 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跑操都有严格的规定,甚至还有晚自习。 “还好。”宗阙看了一眼道。 虽说有晚自习,但六点半就下课了,而这所学校虽然寄宿,但还是允许出入的。 相乐读完了手上的规章制度,教室也近在眼前,漂亮的小楼,走廊有些长,过道有些不太透光,墙上挂着名人头像,而接下来的三年少年都要在这里度过。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几年过去,原本小豆丁模样的人已经抽条的比同龄人高了很多,也比其他孩子省心很多,可他越是让人省心,相乐就忍不住想多疼他点儿。 本来只是县城和镇上的分别,隔两周,甚至不用隔两周就能见,相乐还是感觉到了浓浓的不舍。 他抿了一下唇,轻轻吐了一口气道:“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次带的钱够吗?” “嗯。”宗阙应道。 “那就好,我到时候来城里了就来看你。”相乐揽住了他的肩膀,走向了那站着老师的教室门口笑道,“好好学。” “嗯。”宗阙微微收紧了手指道,“好。” “您好,老师。”相乐跟老师打了招呼。 “这位同学是?”老师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 “宗阙。”宗阙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师对上了他的名字,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你就是宗阙,进去吧。” 宗阙看了相乐一眼,相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我走了,过几天我再过来。” “嗯,回去路上小心。”宗阙说道。 “知道了,走了。”相乐朝他招了招手,看着少年进去,从窗边探了一下整齐排列的桌椅,转身离开时唇角的笑意垮了下来。 他的小孩儿长大了,他有点儿不希望他长的这么快,又有点儿期盼他长大成人的模样。 三轮车返程的时候有些空,有的家长是欢笑的,有些家长也是发愁的。 “可算是送进学校了,在家里闹的我头疼。” “也不知道能学个什么。” “这第一次离开家,也不知道能不能顾好自己。” “放心吧,有老师呢,翻不出天。” “谁知道呢。” 相乐返程,宗阙的学习生涯进行的却很顺利,不管是入学考试还是身高,他在班级里都是独树一帜的。 这个时代的学生对于课堂还有老师都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也十分的懵懂且羞涩,即使有人有一些心思,也大多止于了暗恋。 相乐几乎每三天就会来一次,刚开始是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后来知道了学校不让带零食的规定,很是扼腕了一阵,然后就变成了塞钱,努力让自家小孩儿顿顿都能吃上肉。 “听说你们学校还加了外语课,能跟得上吗?”相乐有些担心。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