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骏马嘶鸣了一声, 宗阙下马拴好,抽出匕首走到了那人面前,目光从那被破布包裹的剑上划过, 蹲身下去看着他被捕兽夹夹住的脚。 这个时代铁器虽然已经开始使用,但大多用于王宫和军中,像这样野外的捕兽夹多是用木头制成, 可尖端削的锋锐,猝不及防刺入肉身, 照样会造成损伤。 宗阙托起他的腿打量着伤口, 鲜血一滴一滴的滑落,那一身破布衣衫,满脸胡茬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呲牙咧嘴:“哎,你会不会啊?疼疼疼!” “没有伤到骨头。”宗阙放下了他的腿,研究着捕兽夹的结构, 取下其中固定的横木,将其从腿上取了下来。 虽看着夹的紧, 血液流出, 但伤口不深, 宗阙以水囊中的水冲洗着伤口, 擦干之后从怀里取出了药草粉末洒了上去。 “啊!!!!疼啊!!!”那人张开嘴呐喊着,声音直接传遍了整个丛林。 “安静。”宗阙看着止住的血蹙眉道。 “真的疼!你用的这是……唔……” 那人的吼叫直接被宗阙塞进他口中的布堵住了。 “下雪的山林里不要大喊大叫, 容易引起雪崩。”宗阙将他的伤口缠住,扎好后分出了一些药放在了他的怀里道, “只是皮外伤, 药一天换一次, 很快就会好。” 宗阙起身, 那人从口中抽出了布条干噎了两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道:“哎,小兄弟,我看你是人中龙凤啊,将来必能成大器!” 宗阙面不改色的解开马缰上了马,那人撑住剑起身道:“我说真的,我能辅佐你!” 宗阙未夹马腹,只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说实话。” 那人挠了挠有些散乱的头发道:“大雪封山,我又受了伤,你把我丢在这里,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要么就是被狼咬死,不如你好人做到底?” “从这里前走十里就有城池。”宗阙拉紧马缰,打马欲行。 “喂喂喂!”那人连忙阻止道,“我能教你剑术,不比叶群差!” 宗阙勒马停下看向了他,那人一看有门,举着自己的剑道:“你的箭虽然射的不错,但是跟人近搏不能只靠匕首嘛,你救我一命,我肯定将剑术传给你怎么样?” 宗阙看着他的下盘和双手,打马近前,伸手拉住让那人上了马背。 “多谢,多谢,小兄弟一看就是好人!” “抓紧。”宗阙夹了下马腹,马匹疾驰,身后的人直接抱紧了他的腰,即便风从前往后吹,那种仿佛馊了一样的味道也是萦绕不散。 “小兄弟腰身有力量啊,一看就是练剑的好面子!”那人抱的死紧,嘿嘿笑道。 “不想被丢下去就安静。”宗阙屏住呼吸道。 他打猎的地方不远,不过是数里的路程,骑马不过转瞬就到。 宗阙下马敲门,那人坐在马上打量着面前的门户道:“人来了人来了。” 里屋的门被打开,传来了在这冷风中听着极雅清温润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暖室里的温度:“哪位?” “我。”宗阙回答。 马背上的人眸中目光一闪,一声惊叹出声:“这是位美人呀!” 开门的声音从里传来,宗阙抬眸看向了马背上的人,那人嘿嘿一笑:“莫恼,莫恼,这不是说你有金屋藏娇的好福气。” 宗阙眸色微敛,门已从内打开,冷风吹过柔软的墨发,开着门的人呼吸间白气氤氲,他的视线本是落在宗阙身上,却是转眸落在了马背上的人身上:“这位先生是?” “他的腿被捕兽夹夹了,在这里休养几日。”宗阙牵马进入。 公子樾看着马背上直勾勾盯着他的人笑了一下,关上了大门。 马被拴入马厩之中,宗阙取着马上的东西,坐在马背上的人弯腰小声道:“真是位美人,你这福气真不错,不过这福气早享晚享都是一样,干嘛浪费时间呢。” 宗阙将狼身取下,抬眸看着马背上的人平静道:“我现在也能把你扔出去。” 那人脸色一变,呵呵笑了两声:“你看怎么还急眼了呢,不说了不说了。” “先生是伤到了何处?”公子樾关上门进了马厩问道。 “腿。”那人看着近前的人,竖起大拇指道,“公子真乃人中龙凤。” 公子樾从未遇到如此直白无拘的夸赞,步伐一止,看向了马背上的人将要行礼时,宗阙开口道:“他对谁都这么说。 “也没有对谁……”那人挠着头发道。 公子樾怔了一下,伸出手道:“我扶先生下来。” “哎,别别别,我这一身脏臭别弄脏了你。”那人拒绝道。 宗阙将人捆起的兔子和山鸡递了过去道:“你把这些挂到廊下,我扶他进去。” “好。”公子樾接过猎物出了马厩。 “下来吧。”宗阙抬眸看向了马背上的人道。 那人扶着他的手,蹭下了马背挤眉弄眼道:“在下是不是极体贴?” “嗯。”宗阙应道。 “相比于我……”那人的话将要出口,对上宗阙的视线咳了一声闭嘴不言了。 宗阙扶着人进屋坐下,公子樾挂好了猎物,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进来道:“可要现在洗漱吃饭?” “要要要,我都饿了三天了。”那人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 “嗯。”宗阙洗过了手,将水盆放在了那人面前,将桌子摆放了过来。 本就温在锅中的食物上桌,宗阙举动虽不算斯文,却绝对算不上粗鲁,公子樾向来吃东西细嚼慢咽,而坐在旁边的人却是直接两三口吞下一个馒头,一筷子就能夹起小半盘菜,温热的粥三两口稀里呼噜的下肚,碗放在一旁道:“再来一碗。” “先生慢些吃。”公子樾见他举动,都担心他会噎住。 “自己舀。”宗阙拦住了公子樾的手,将粥盆推到了那人面前道。 “你就不怕我连盆喝了?”那人嘶了一声道。 “暗伤无数,短寿之相。”宗阙抬眸看着他道。 那人手指一顿,张开的口没合上,他舔了舔嘴唇,似是无措的看了看旁边,回过头来蓦然笑道:“短寿便短寿,活着的时候总要尽兴。” “能治。”宗阙说道。 所谓暗伤不过是治不到或者反复发作的地方,只要一一去除,再调理元气,活到暮年不是什么难事。 “恩公在上,请受在下一拜。”那人直接从桌前挪开,直接就开始拜。 公子樾看着眼前一幕眉心微跳。 “手脏了没水再洗手。”宗阙说道。 那人看了看手,起身坐好道:“在下失误,失误。” 他再吃饭时,却是如同换了个人一样,恨不得如同小鸡啄米一样拈着吃。 一饭毕,宗阙收拾着碗筷,公子樾则往灶中添着柴烧着水。 那人坐在里间,虽是安静了许多,却是止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 枯木在火中发出噼啪的声音,公子樾抬眸看着一旁的宗阙轻声道:“那把剑乃是马氏所淬。” 六国之中名剑不少,排名前三的剑皆出自马氏之手,硬度非比寻常,可轻易斩断寻常刀剑。 宗阙看向了他问道:“你觉得他剑术怎么样?” 那把剑被破布包裹,只是露出了剑柄和一些剑身,宗阙只能判断重量和材质,而公子樾却能说出来历。 剑和匕首不同,虽然都是握住发力,但是重量和长度会影响发力的地方,茧的地方也会不同。 “他此处和此处的剑茧极厚。”公子樾拍掉了手上沾上的灰尘,拉过了他的手指着两个地方轻声说道,“说明练的都是杀招,用的是一击毙命的剑术,六国之内卧虎藏龙,未必输给叶群。” “嗯。”宗阙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在对方察觉时匆匆收回去时道,“给他用新做的那个浴桶。” 公子樾轻怔,看着他蓦然笑道:“好。” 1314明白,宿主的洁癖又发作了。 大雪纷飞的季节,水反而是最不短缺的,屋内热气袅袅,愉快的唱歌声在宗阙剥离各种兽皮的时候传了出来。 兽皮硝制,屋内的水换了几次,通风换气,那坐在原来床上的人才露出了原本的样貌。 他的眉骨英挺,即使胡子拉碴,也能够看出原本不差的样貌。 “你们这床不错。”那人单脚点着,手碰上了烧的火热的炕。 “你睡这里。”宗阙将之前攒下的兽皮放在了木床上道。 那人嘶了一声,了悟的哦了一声,坐在了自己的床上,来回打量着坐在书案边看着竹简的公子樾和正在铺床的宗阙道:“明白。” 公子樾合上竹简,心神微提,宗阙看向了那人说道:“旁边还有屋子。” “多谢收留。”那人连忙上床,将一应的兽皮全都拢在了身上,再不言语。 公子樾收好竹简,走到床边时烛火下的耳垂带了些微红,步履也有些迟疑。 “你不用在意他所说的。”宗阙看着他道。 身份差距太大的两个人或许落难时能够相互扶持,但一旦回到原本的位置,这天下都会阻碍两个人再回到现在的位置。 人心难测,纵使仁君也是高高在上接受跪拜的,他除了让任务对象活,自己也要过好自己的一生,这也是系统将代替原身活下去的任务放在第一位的原因。 公子樾对他有情,他知道。 但对双方而言,所谓爱情并非生活的全部,有很多事情都比爱情更重要,所以有也可,没有也可。 如今的情况,多思无益,一旦挑破,反而双方都尴尬。 “先生快人快语,无妨。”公子樾上了床,拉上被子看向了床里。 宗阙熄了烛火,同样拉上被子睡觉。 …… “想要练剑,先要有剑。”柳不折裹着狼皮坐在廊下,拈着自己的胡须道,“我这把剑可是一等一……” “这个能用吗?”宗阙将取出的剑放在了他的面前。 柳不折接过,拔出剑看着那能找出人脸的剑身道:“此剑你从何处得来?” “自己打的。”宗阙问道,“能用吗?” 柳不折将剑身送入鞘中,抱进怀里道:“徒儿你既入门,师父那把剑就送给你做见面礼了,这把剑做为拜师礼为师就笑纳……错了错了错了,别扔出去!为师只是与你开个玩笑。” 宗阙从他的怀里抽出了剑,柳不折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唉声叹气:“这马氏妄称天下第一铸剑师啊,小公子,你可要跟他一起学。” 他的眼巴巴转到了公子樾身上嘿嘿笑着问道。 “多谢先生。”公子樾已然有些习惯他的出其不意了。 有才之士,性情有如常人的,自也有古怪的。 “你这手上无剑,不如就拿为师这一把……”柳不折的话未说完,宗阙将另外一把剑递给了公子樾。 柳不折眼睛瞪大,单脚站起道:“徒儿,要不我拜你为师……” 宗阙的剑挥了过去,被那用布缠住的青铜剑直接挡住,相碰之下,青铜剑未有损伤,宗阙手中的剑却开始震颤,发出了一声长鸣。 “这剑真是柔韧。”柳不折挡下了他的攻击道,“不过能不能发挥出它的作用,就看你自己能领会到多少了。” 练剑一道,下盘要稳,宗阙属于成年后才开始,第一天就被要求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公子樾陪同。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