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晚饭时,朱秀一边扒拉着猪骨汤泡糜子饭,一边偷瞟恹恹无力的史匡威。 经过一月多调养,他的伤势大有好转,气血也逐渐恢复,肤色一如既往的黑,隐隐透出几分红润。 头皮上有一层细短密集的银发,黑脸上的褶子比阳晋川的沟谷还多。 照理说,史匡威身体底子不错,调养到现在,就算达不到龙精虎猛,也不应该像只病猫,一脸萎靡不振。 “老史,你没事吧?”朱秀关切道。 史匡威斜了他一眼,有气无力似的“嗯哼”一声,夹起一根平时最喜欢吃的腌萝卜条塞嘴里,囫囵着嚼了嚼咽下肚。 朱秀放下碗筷,正经道:“薛修明和薛修亮二人你不必担心,魏虎和关铁石带人分头去追,应该马上就有消息传回。” 史匡威“嗯”了声,没好气道:“吃你的,别管我,心里烦。” 朱秀指了指他面前小半碗没动过的糜子饭,“烦归烦,你要是吃不下就给我,别浪费。” “滚蛋~”史匡威怒瞪一眼叱骂。 朱秀嘿嘿笑着端过碗,舀些猪骨汤淋上,撒上葱花,就着酱菜和腌萝卜条大口扒拉。 “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史匡威搁下筷子,悻悻地抱怨,最近朱秀饭量大涨,已经成为节度府里,继史向文、马庆之后的第三大饭桶。 史匡威盯着他,黑脸沉沉,似乎有千言万语。 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深沉的叮嘱:“雁儿为救你受伤,日后,决不可辜负她。” 朱秀埋头扒饭,没注意到他凝重的神情,更没把他的话往深里想,随口道:“这是自然,放心好了。大郎和雁儿与我情同手足,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史匡威点点头,黑脸流露几分欣慰:“这还像句人话。” 朱秀含糊道:“对了,宋参和裴缙已经将薛家的财产查清,安定县城内除薛家大宅,还有另外两处房宅,鹑觚县、良原县、阴盘县各有房宅庄园多处。 薛家在安定县外有四十余顷田,其中有一半多都是沿河分布的上好水田。其他几个县加起来,侵占田地多达六十余顷,旱田水田各占一半左右。 薛家瞒报的佃户共有近三百户,一千六百余人。 我已经让裴缙组织人手,将这些隐匿户重新登记造册,纳入自耕农户籍。 薛家其余的生意、商货,我打算由节度府出资一半,再找几个家底殷实的商户合作,全盘接手,共同经营,所得利润按例分配....” 史匡威摇头唏嘘道:“光是在泾州,薛家就侵占一百多顷田地,这些田背后,又有多少百姓因为薛家的迫害家破人亡。” 朱秀第二次搁下碗筷,打了个饱嗝,抹抹嘴说道:“所以说,不立田制、不抑兼并,放任土地自由买卖绝对不可取,土地可以私有,但不能无限制进行买卖,必须要由官府主导和监督。 我打算趁着抄没薛家的机会,从泾州开始,重新丈量土地,吸纳流民,定户籍、分田地。原来的土地归属不变,拿出从薛家抄没的田地,优先分给有军功者。 新开荒的土地,分给流民和本州的失地百姓。 新定户籍的人家可以享受两年免税,五年低税的优惠政策。同时在现有夏税秋粮的征收基础上,再降低二至三成,减轻彰义百姓负担。” “还要减税?” 史匡威闻言一愣,踌躇道:“泾原二州,上田一亩地头税四文四分,夏粮缴五升,秋粮缴八升,下田一亩地头税三文三分,夏粮三升五合,秋粮七升四合。老实说,同周边几个藩镇比起来,彰义军的税率是最低的。” 朱秀苦笑道:“和凤翔军、静难军比起来,彰义军的税率的确不高。但问题是,彰义军的耕地没有两家多,水田占比少,一亩上田的产量只相当于人家一亩中田。 泾原二州人口太少,养军负担重,未来一到两年来还要大量招募民夫,必须给百姓减轻负担。” 史匡威疑惑道:“你要招募民夫作何?” 朱秀伸出两根手指头:“兴修水利,开垦荒地。” 史匡威摇摇头:“泾州人口就那么点,百姓一年到头要在田地里忙活,现在建起盐厂,也占用一部分人力,再想摊派差役,只怕要耽误农事。” 朱秀嘿嘿笑道:“泾州的人口少,可以从别的州弄些过来。隔壁的邠州,地少人多,差役繁重,大量百姓往长安逃亡,与其去长安,不如来我泾州。” 史匡威嗤笑道:“人家凭什么来泾州?”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