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明月清风(238) 新明六年即将到来, 林雨桐跟着四爷面对面坐着,等着子时的到来。 皇帝在子时到来的这一刻,要祈天垂怜, 风调雨顺, 护佑天下生灵。 这一晚上,两人基本是睡不成的。半夜还得起来, 还有祭祖的这一套流程要走呢。外面寒风呼啸, 两人却穿着大礼服面对面的坐着。 桐桐对着灯花,问四爷说,“开年, 就能给启明指婚了。太子大婚, 有流程的……再快也得赶在年底吧。”嗯!四爷抬起头来看她,她便不说, 他也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说到底,她还是心疼孩子了。 启明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是太子! “你是心疼他小小年纪,沉稳克制,可对?” 桐桐心里怪不得劲的, “人人都夸太子,沉稳干练, 少年持重……可这是违反人性的!” 四爷该说点什么呢?这种事她不是想不通,她就是单纯的心疼。 果然,不用四爷开解,桐桐自己就说, “我知道,一个好的太子, 能叫下面的人有信心,觉得是看得见新明王朝的明天的!他成了太子, 就得面对这些。咱们是想藏着他,叫他晚一些接触朝政,可若是如此,下面的人又以为咱们对孩子不满。接触吧,十几岁的少年,每年都面对满朝的大臣,这些大臣哪个不是人尖子……他不敢出差错,他活在那么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就得是稳的住的!他那一群的伙伴,见了好看点的姑娘都能挤眉弄眼的打量,只他不能。他得端着,他得稳着,哪怕是少年人的好奇都不能有……” 四爷被桐桐说的难受,他就想,当年身为太子的二哥只怕也是如此。他宫里的女人都是皇阿玛赐的,给了,他就要。不给,他就不要。宠谁?不宠谁?外面从没有谁说过东宫里有哪个女人是格外被恩宠的。只要是人,怎么可能没有喜好呢?每次都说懂身为太子的难,可真的懂了吗?那些东西得渗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如今轮到自家儿子了,知道疼了! 四爷叹气,把桐桐的手放在手心里攥了攥,“咱们走的路太长了,是例外。不能以咱们来做模板对着来!任何一个帝王和要成为帝王的人,首先要做到的两个字便是——克制。就像是你说的,那都是违反人性的。不能克制的帝王,有几个不是昏君。你要一个十几岁就读着折子处理国家大事的孩子,去谈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吗?能找到一个契合的伴侣,一路往前走,这就不容易了。孤家寡人,只要不孤不寡,这便是做帝王之幸了。”何况,我遇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我们难道不是相互扶持了一辈子,然后我成了你,你也成了我? 桐桐这一刻是真的在心里祈祷,祈祷老天保佑,叫孩子夫妻相和,相知相惜相扶相伴,能一起走到白发苍苍吧。 没有这样的忧虑,也总有那样的忧虑,这一年的桐桐,她想偷偷的自私一次,把忧虑给了自己的孩子。 天一亮,大年初一的到来,林雨桐得把那些忧虑压在心底,她是这个王朝的皇后,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忧虑。 这一天,四爷得下旨,给他的皇兄朱由校问安。 这一天,林雨桐得也得下旨,给张皇后问安。 问完安之后,得接受朝贺。这在最开始那几年,就一直没办。但是,后来问政院建议了,说这么着不行呀!很多朝廷诰命压根就没召见过,连皇宫什么模样都没见过。 因为她这个皇后在外事上用力,在有些地方她觉得该省则省,她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其他人就觉得这个诰命不如以前受重视。 于是,年节命妇进宫朝贺,就不能推脱了。但是这真的挺受罪的,半夜起来朝宫里开,大冷天冰天雪地的,大殿里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好些人都是跪在外面呢。可饶是如此,大家也都高兴。 这就没处说理了! 只能说赶紧的,不管礼仪规范不规范,咱把这个流程先走完再说。走完了流程,分散到其他的宫殿里先暖和着。不就是进宫为了见她这个皇后吗?见!我就坐在这里,咱们分批进来,我都见见,这不就完了吗? 先进来的肯定是宗室,王府的王妃带着王府的儿媳妇还有没有出嫁的姑娘来的,信王妃添了一个闺女了,今年大半岁了,也抱来了。林雨桐给了赏赐,给的格外厚重。那边作为瑞王妃的莽古济全程微笑的看着,将手上的宝石戒指也取下来塞给这孩子,“姨妈可稀罕你了。” 林雨桐:“………………”莽古济在拉拢信王妃? 是的!莽古济意图拉拢信王妃,目的是跟多尔衮扯上关系?她这是要跟皇太极死磕到底呀! 见了这些,接下来是皇室嫁出去的公主,说几句客气话!反正没有更亲近,但这些年待遇也没少给她们。彼此安分的过日子,就挺好的。 接下来是大臣的家眷,一拨一拨接一拨的,该见的都见了。这一忙活,又是一天。 等到了晚上,直接就睡死过去,感觉没两天会缓不过来。 可是不缓过来还不行,各个属国的请安折子,都是放在今儿一起呈送上来的。除了这些,还有礼单,大过年的嘛,别管什么样的东西,得有这个意思。 而林雨桐呢,又得拟定单子,再叫人给送下去。 一个个的都安排下去了,却单留了安南的!安南从前半年就说要送姑娘来新明,可这大半年过去了,这都能打个来回了,也没见人呀! 什么意思?是出事了还是怎么了?宫里直接问显得过于重视,这不合适。但问还是得问,得叫人私下里去问。 她把这件事记上,外面又送了巴林和费扬果的折子,不仅是折子,还有不少年礼,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都有。 林雨桐拿着这两份折子掂量,从两份折子上看,两边的关系已经紧张到随时都可能发生摩擦的地步了。 结果没出正月十五,仇六经就来了,递了密报来,“刘舟报,大清两白旗有异动,似是有朝蒙古调兵的迹象。” 林雨桐的手指轻轻点着书案,“只看这场仗怎么去打了?” 这个事得叫军机一起议事的,太子当然得参加。而这次,林雨桐叫郭东篱以自己侍从的身份跟着,“不要害怕,可以不说话,只带着耳朵听就成了。” 郭东篱点头应是,大大方方的跟在身后,坐在角落的小墩子上,跟王承恩并排呆着。 王承恩可不敢这么着,郭东篱一把摁住他,“我第一次参加,不懂的还得你提点,坐吧!” 嗳! 郭东篱就觉得气氛很凝重,墙上挂着各种舆图,大大的木盘里,是大清和蒙古的版图,上面插着各色的旗帜,先生站在皇上的身边,对着这个被称为沙盘的东西指指点点。 就见一满头灰白了头发的武将动了动上面的青色旗子,“只咱们去年一年,调拨给蒙古的各项物资,足以应对他们跟大清两年的对抗……” 王承恩低声道,“这是高迎祥高将军……这些年劳心劳力,早十年头发就已经花白了……” 知道了!此人颇为传奇,从一马贩子被一路简拔至军机。 那边又有一像书生一般的大人袖手站在边上,“臣担心的是,战事胶着,会叫蒙古内部人心不稳。这些部族有利便合,无利便散……散了,有利于大清,而不利于新明……” 郭东篱知道,此人是孙传庭。 就听皇后没回这个话,而是问:“哈鲁,你怎么看?” 哈鲁抱臂:“若是胶着下去,削弱的只有两白旗……皇太极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削弱两白旗的!可多尔衮肯干吗?” 林雨桐点头,没错!就是如此!她就道,“已经着人再去探消息了。” 秦良玉就问说,“娘娘是担心什么?” “担心大清内部的一些争执,会改变多尔衮的战略。”林雨桐就道,“皇太极和多尔衮之间,相互依存,相互防备,却又得相互利用……皇太极想限制削弱多尔衮,多尔衮心知肚明!此次大战,若是皇太极定下的是换防……两白旗先上,随后其他旗替换……你猜多尔衮会信?万一天气原因,耽搁了怎么办?万一茫茫草原,走偏了怎么办?稍微一拖,就能损了两白旗的元气,多尔衮只要不蠢,就不能按照原计划干。” 刘侨就道,“若是用甲字营一样的人,他玩一招出其不意,未必不能改变战局。” 启明从沙盘转身去看舆图,而后才道,“我娘的意思是,担心多尔衮只劫掠而不占据!” 什么? 林雨桐看四爷,“若是我,我就这么干!战争自来也是如此,占地不是目的,削弱对方才是。我能抢就抢,抢不了就烧了毁了,而后迅速撤离,不再恋战,如此是伤亡最小,代价最小的法子。事实上,这也是他们惯用的!咱们有城池可以坚守……若是兵力空虚,他们便能长驱直入,劫掠一翻直接走人。如今咱们是兵力足且防守严密,这办法对咱们无效,但是草原那地方,这防都没处防去!” 四爷也看向地图,桐桐跟过去,手指在地图上量了量,四爷就道,“晚了!咱们说话的工夫,只怕多尔衮已经动了!” 刘侨将手里的笔仍在沙盘上,“这个多尔衮,确实是了得。”若是如此,蒙古的战备将付之一炬,这只能拉扯的新明不断的往蒙古投入。 四爷摆手,“不急,看看再说,看看蒙古此次是如何应对的。” 若是应对不当,就得考虑,锡尔呼呐克是否能继续统领蒙古了! 这是郭东篱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议事,出来之后,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先生。 林雨桐拉着她往回走,“那边的院子已经叫人收拾了,回头就把家里的人安排过去吧。”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