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山居秋暝-《收藏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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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小屋,走到书桌前,看到旁边放的全是各种拓本碑帖,都是老人自己的拓本。

    在拓本右下角都写了时间地点编号,每一幅拓本都附着一篇文章,来记录当时的情景,但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一笔一画,写得一丝不苟,偶尔有写错的地方都用白纸贴住,相当用心。

    细数了一下,这样的拓本得有大约两百多张,时间前后有十八年光景,心中不由得一凛。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大隐于市,与世隔绝,安贫乐道,将近四十年之间一心一意的刻碑拓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世事变迁,天翻地覆,在老人的眼中恐怕如同清风拂面一般等闲吧。

    常闲闭上眼睛,仿佛看到老人一个人在此地躬身伏案,独守孤灯。

    在这些石碑拓本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一种让人敬畏的精神。

    它和弘一法师的精神遥相呼应,一介贵公子,抛却繁华苦行戒律;满腹锦绣才,遁入荒园拓透黑白。

    都是一种燃烧凡躯寻求道理的强大意志。

    常闲没有偷窥那些稿子里写的是什么,而是恭敬地退出他的“书房”,越发为自己的心浮气躁浅陋鄙薄而羞愧。

    中午常闲给自己随便炒了一个鸡蛋,草草吃完,然后回到了外面,站在石碑前。

    字口已经全部砸好,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正式拓墨了。

    他俯瞰碑面雪白的宣纸,全神贯注在这四个大字上头。

    老人这儿墨扑是现成的。

    墨扑也叫拓包,是两个蒜头状的棉花包,外面包着两层丝绸,底部平坦。

    常闲用毛笔把墨水抹在瓷碟里,这是松烟墨,墨质很好,而且老人还在里面加了半碗蛋清,所以闪闪发亮。

    常闲将墨扑上好墨,互相揉搓,就很均匀了,然后拿起其中一个,朝纸上扑去。

    按照书上的说法,墨扑需要轻轻捶拓,先轻后重,反复刷上三四遍,直到黑亮如乌金,黑白分明,才算成了。

    可常闲很快就发现,这墨拓与滑冰一样,说起来简单,实际上难度可不小。

    把墨扑捏在手里,怎么拿怎么别扭,更别说去扑墨了。

    书里说拓墨要“先轻后重”,什么算轻,什么算重?

    字儿都看得懂,理解就够呛。

    这玩意儿跟菜谱一样,油少许,盐少许,生抽少许的,谁把握得了?

    常闲拿着墨扑一片片抹过去,竟然感受到了“举笔如扛鼎”的感觉,不是过浅,就是成了一个大墨团。

    好不容易拓了一行,看上去却是墨道相杂,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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