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早安!三国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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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山军与粮队正向着千乘缓缓而来的消息没有干扰到袁谭。

    在他的心里,        北海联军那方多一支兵马少一支兵马没有什么区别——他连孤军奋战的千乘城都攻不下来,难道还要指望在各路援军到达城下时大破陆廉吗?

    但在听说护送这支粮队一并而来的兵马不止泰山军,还有并州的张辽与高顺时,        袁谭心里起了嘀咕。

    厌次城是被吕布所破——之前的军情一直如此说,他也是如此信的,        因而那支“吕”字旗的援军自离厌次后一路南下,欲与千乘城的守军汇合时,        袁谭并未多想。

    但他此时对着那张地图,        细细地看,        并且用手指划来划去,        忽然心中产生了一个疑惑。

    吕布自小沛而出,        偷袭厌次,一路神鬼不知倒罢了,弃骑兵而以步兵偷城也罢了,为何张辽高顺也不带在身边?要知道自小沛而出,        一路奔袭至厌次,        称得上千里迢迢,他到底是与陆廉有何交情,        还是真心臣服刘备,        竟任由他差遣?

    袁谭靠在凭几上,        仔细回忆着记忆里那个面目已经有些模糊的吕布,        忽然觉得心头邪火上来了。

    ……原因挺简单的,因为吕布是一个很容易就让人心头火起的人。

    吕布率领并州骑兵自西而归时,        京雒残破,        流寇丛生,养不起这许多兵卒,因而这位名将不得已投奔了袁谭的父亲袁绍。袁绍待人宽厚,        河北士庶皆倾心于他,现下吕布既然来投,袁绍自然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的道理,因而欣然接受了这位客将,并且同他一并去攻伐黑山军张燕。

    讨伐黑山军时,袁绍麾下有几员武将不谙与这些黄巾余孽征战的技巧,吃了些亏,还是并州人上前救下,令袁绍大感欢悦。从此吕布提出由他来承担攻□□山军的主力,袁绍也欣然应允,不仅频频赏赐金帛美人,还日日与这位吕布贤弟把盏,亲热非常,一心一意想要收服他在帐下,盼能得他忠心,长久归顺。

    然后袁绍的噩梦就来了。

    在攻打张燕之时,吕布连战连胜倒是不假,每胜一阵,他凯旋而归时总会大呼小叫一阵,引得各营的兵士纷纷跑出来表达他们的仰慕之情,时间久了,甚至有士兵私下里议论,想要去吕将军营中。这些被袁绍当做小事,也就忍了。

    但吕布凯旋而归后,袁绍总须置酒高台,宴饮待他,而吕布开心的时候,或是喝醉的时候,那张嘴想说什么,那是谁也管不住的!

    ……反正与他有父子情分的两位老主君是管不住的!袁本初就更管不住了!

    ……因此吕布一边喝酒,一边就开始嚷嚷。

    “若说打仗,本初兄麾下这些人马,到底比不过我们边军啊!”

    袁谭记得他父亲握着酒爵的手忽然一紧,但仍然笑得十分和蔼,“奉先贤弟的确勇武过人。”

    “你看,我已经连胜了七阵,只要我再乘胜追击下去,要不了几日,便能将大破张燕!”吕布打了个嗝儿,“为本初兄除一大患!”

    “何止是为愚兄,”袁绍推心置腹地说道,“奉先亦为河北老幼除了贼寇,此大功也!”

    这位并州名将嘿嘿地笑了几声,“本初兄这是欲谢我了!不错,要是没有我,河北万民何时能见天日耶?”

    袁绍握着酒爵的手又紧了一下。

    “奉先欲愚兄如何谢你?”

    他的音调已经有些怪异,袁谭听得出来父亲是在压抑怒气,席间的其余文士将领也听得出来,互相用了眼色。

    只有吕布听不出来,还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一拍大腿!

    “我只有这数千兵,如何能堪大用!我准备在这里多招募些兵士,以后征战的事,本初兄就交给我便是了!本初兄觉得如何?!”

    他那双清凌凌的眼睛,还有桃花般鲜妍的双颊,一切都在告诉袁绍:他就是这么想的,一点都没错。

    ……能逼着待人宽厚的父亲派出五十甲士,欲在夜里前去刺杀的人,袁谭觉得这也算是个奇人了。

    ……不管怎么说,就吕布这个人,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竟然能与刘备相处融洽。

    ……也更不相信吕布能倾巢出动,来救陆廉。

    袁谭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便越发觉得距离千乘城数里的那支兵马十分蹊跷。

    这也许是一场骗局,而他袁谭可不是被吓大的!

    更重要的是,他甚至没有打到剧城城下,而只是在千乘便驻足不前,甚至要被迫回师,他怎么能甘心?!

    袁谭想到了这里,抬头看向了侍立一旁,不敢出声的亲随。

    “传令升帐,再令军中整兵,还有,喊匈奴人前来!”他眯了眯眼,下定最后的决心,“我要看一看,她到底保不保得住青州!”

    已经进了四月,天气逐渐温暖起来,但还并不炎热,因此称得上十分舒适。

    尤其是对于伤员而言,这样的天气不会冻伤着凉拖延痊愈的速度,也不容易感染加重伤情,称得上十全十美。

    但太史慈沉沉地躺在榻上,青灰色的双颊已经凹陷了下去,嘴唇干裂得脱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皮,他的身上横七竖八地缠着布条,那些是医官为他新换上的。他是这支兵马的统领,因此医官绝不会不尽心,但当医官替他换下布条时,经常还要取过灯烛烫一烫小刀,再小心地为他刮下来一圈化脓的腐肉。

    每当此时,这个昏昏沉沉的男子会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也会迸发出黄豆粒大的汗珠,这也是他难得清醒的时间。

    因而军中有什么事,只要不是急事,都会等到此时寻他。

    但现下的确有了急事,于是医官将这件工作的时间也稍微提前了一点。

    袁谭的军队不仅不准备放他去与陆廉会合,而且还分兵准备挡住城中的援兵——这是一个明确的,进兵的信号,将太史慈从烧成一团浆糊的病中强行拖拽起来。

    ……他还不能死,他还得将这两千精兵完完整整地带回去,带回她身边去。

    他就这样慢慢地借着亲兵的手,坐了起来。

    一阵头重脑轻之后,他勉强靠在了榻边,整理了一下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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