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探相府-《南祁风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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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待众人都睡下后,夏侯纾才轻手轻脚地换上夜行衣,偷偷摸摸翻墙出府。出门前,她还特意去云溪的房间瞧了瞧,并在香炉里加了把猛料,估摸着云溪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上一次,由于她的疏忽,弄丢了夏侯翊帮忙绘制的丞相府地图,这次便只能凭记忆找到易舞的房子。
距离第一次夜探相府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之前的戒备已经撤去,四处静悄悄得连只出来溜达的猫都没有。这种诡异的安静不由得让夏侯纾犹豫要不要冒这个险,毕竟有时候越是风平浪静,越是危险重重。可转念一想,时间拖得越久留下的线索就越少。
她把心一横,便跳下房顶,从侧门偷偷溜进易舞的房间。
屋子里很暗,夏侯纾吹燃火折子小心翼翼翻找。屋里的摆设还跟原来一样,家具上没有一点儿灰尘,钗环首饰、胭脂唇膏、锦衣华服都整齐有序地放在该放的位置上,仿佛它的主人从来没有离开过。
夏侯纾耐着性子到处翻找,连妆奁的夹层都仔细打开来看,也不知是易舞为人处世过于谨慎小心,还是屋子早就被王崇厚派人仔细搜查过,她翻遍了所有角落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看来又是白忙一场了,夏侯纾沮丧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吹灭火折子离开,便听到一声巨响——一个仿佛从天而降的大铁笼牢牢将她罩住。
瞬间,她便如同一只被捕的猎物,无处可逃。
夏侯纾揉了揉眼睛,还没有弄清情况,房间里顿时灯火通明,一队人将她团团围住。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睛才能适应这光线变化,接着便看见一个身形高大、衣冠整洁华丽的男人昂首阔步向她所在的位置走来,正是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丞相王崇厚。
王崇厚虽然已年近五十,却依然容貌迤逦,精神抖擞。纵横官场多年的他自带气场,光是往那里一站,便已经让人感受到他那有内而发的威严。银香说易舞曾在请画师画像时曾感叹岁月无情,红颜易逝,那么这岁月对于诸如王崇厚这样的男人来说就太过仁慈了,除了在他的脸上增添了皱纹,更多的却是沉淀后的沉着和气度。
看这仗势,王崇厚像是早已知道她要来似的。夏侯纾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觉得王崇厚就像那个守株待兔的人,而自己就是那只愚蠢的兔子。
王崇厚步伐平缓地沿着铁笼子绕了一圈,饶有兴致地将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夏侯纾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在她面前停住,一面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面慢悠悠地问:“壮士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夏侯纾仔细瞅了瞅将他团团围住的侍卫,又看了看门外的房顶,突然就没了底气。且不说她现在插翅难飞,即便是她神通广大能够逃脱这铁笼,也会被潜伏在对面房顶上的弓箭手射成刺猬。
王崇厚设下此局,想必早就有所怀疑了,如今将她困在此处,而不是直接诛杀,或许就是想要留个活口套她的话。所以无论她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一不小心还可能中了对方的圈套,失去生存的机会。
“原本还以为是个聪明的人物,看来是我高估了。”王崇厚刻意压低语调,然后侧脸对着旁边的侍从说,“即是无用之人,那便杀了吧!”
“等等!”夏侯纾大惊,她光盘算着自己的那点利弊,却万万没料到平日里端庄威严崇尚仪礼教化的王崇厚在说出“杀了吧”三个字时竟然如此沉着,仿佛在说“这杯茶凉了,倒了吧”一样轻松寻常。
在王崇厚静听下文的同时,夏侯纾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和所搜集到的线索。如果她没猜错,王崇厚与陵王宇文盛的关系非同寻常,并且这层关系是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的,所以才会大肆宣扬易舞的来历,用一段风流韵事来掩盖他们真实的交情。
事已至此,夏侯纾也不愿像上次一样装什么江洋大盗。心里想着的是将计就计,诈他一回。于是她鼓足勇气,故作镇定地说道:“丞相大人怕不是忘了与陵王的君子之约?”
“陵王?”王崇厚愣了一下,目光深沉,似乎在思考这话的可信度,抑或是想起了他们的某个约定。
夏侯纾以为自己猜对了,稍稍松了口气。却不料王崇厚突然变了脸色,嗤笑道:“本相杀一个潜入府中的刺客,与陵王何干?”
这是摆明了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夏侯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挑衅道:“那易夫人呢?”
大概是“易夫人”几个字触动了王崇厚心里的某个柔软处,又或者说是易舞的死状过于惨烈和诡异,王崇厚终于动怒了,音量都提高了:“易夫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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