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渡河-《将军好凶猛》


    第(1/3)页

    倘若身处汴梁,因种种避讳难以接触中下层将卒了解真实的信息,景王赵湍或许还不会太清楚形势到底恶劣到哪一步了。

    他之前即便与朱沆过往甚密,受朱沆及王禀的影响较深,但有时候也觉得王戚庸、汪伯潜、杨永栋、胡晋章之辈所言并不无道理。

    自有联兵之议以来,景王赵湍的心思常在两边摇摆,觉得难以取舍。

    然而出汴梁两月有余,先在通许、鄢陵两地历险,又急赴巩县取守陵军守城,在苗彦雄、郑怀忠等人率西军进抵偃师、巩县之后,他又在钱尚端、张辛、邓珪的辅佐,在谒皇岭北岭统领守陵军,不断从侧翼袭扰敌军,景王赵湍所经历的,可能比他前半生都要曲折惊险。

    这些经历也有助他更深刻的看清楚当前的形势到底恶劣成什么样子了。

    他认识到赤扈人的野心并非不设底线的赎买、退让就能满足的;认识到赤扈人除了兵马强悍精锐外,对整个战局的把控以及谋略,远远超越他以往对蛮夷之族的固有印象。

    赤扈人侵略性如此之强,南下后又轻而易举的破城拔寨,掠夺天量财货、任性杀戮、奸|淫妇女,凭什么认为他们会见好就收?

    即便景王赵湍此时心底并没有否认大越立朝以来所奉行的崇文抑武之制,但至少觉得目前看来这是不合时宜的。

    河北、河东诸军残破零乱,江淮、荆湖禁军孱弱不能战,西军迟疑犹豫,以及朝中大臣毫无底线的卑躬屈膝,也令他相信徐怀关于赤扈人再度南侵,河淮势将易手的判断,景王赵湍也由此深深担忧自己返回汴梁后的命运。

    倘若汴梁注定会失守,他回到汴梁不是自陷樊笼吗?

    徐怀未来巩县之前,景王赵湍就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将徐怀请来巩县商议对策,没想到徐怀不请自来,还带来他料想不到的筹码。

    先着人给陈子箫、萧燕菡、张雄山一行人安顿一处营地落脚,其他人等也悉数退下,景王赵湍仅将钱尚端、徐怀、徐武碛三人留在帐中,端坐案后,问道:“虏兵已从汴梁外围西撤,往郑州、荥阳集中,很可能近日就会渡河北撤,你觉得虏兵何时会卷土重来?”

    景王赵湍此时也确信尝到甜头的赤扈人不可能就此收手,但形势太过复杂,他无法判断虏兵何时会再度南下。

    而这也决定了他的取舍,而他的取舍、权衡也注定要比寻常人艰难得多。

    要是虏兵只是暂时北撤,入秋就会卷土南下,当中仅相隔四五个月,他当然能找到一些借口,比如染有重疾,留在巩县不回汴梁;甚至直接拖延不行,也不是不可以。

    倘若虏兵拖到明后年入秋再卷土南寇,又或者虏兵决定先消化河东、河北新占之地,又甚至说党项人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意欲与大越联手牵制赤扈人,令赤扈人短时间内难以南下,他在巩县又能拖延得了多久?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