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石毛料出现了(2)-《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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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犯的儿子,揍他。”喊话的人站在很远处,他身材适中,刚刚长成了个大人样儿。这一瞬间,郑行中记住了他,刻骨铭心。他只顾往前跑,发现前边有人挡住了去路。他只好转着圈地跑。前后左右都有同学堵住,他们带着棒球棒,高声喊着向他围拢过来。郑行中心里慌乱。他一不小心,被单杠的拉线绊倒了。这可坏了,拳头、脚、还有棒球棒,雨点似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爸爸从小教育,不许和同学打架,不许骂人。他们打他,又是那么多的人。郑行中不忍了。他向前一滚,顺手摸到一块转头。他站起来了,满脸是血,血滴在他的肩膀上,肩膀也负伤了。他侧头舔干了肩上的血,定定地看着嚎叫的人群。那位高年级的同学也盯住他,眼睛里少不了挑衅的神色,他跳起来对着高年级同学的头,一砖闷了下去。高年级的同学应声倒地,昏了过去。嚣张跋扈的同学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站在原地不动。郑行中提着砖头,向人群走去。气势汹汹的家伙们,如梦方醒,吓得倒退着走。转而,又惊吓地呼叫着:

    “快跑。绵羊吃老虎了。”

    郑行中不去追击,到教室里拿了书包,老师看见他,吃惊地问:

    “行中,打架了。你是好学生,不能和同学们打架。”

    郑行中把书包背在肩上,一任老师在身后呼叫,他回家了。

    郑行中回到家里,用清水洗了头,洗去脸上的血迹,还好,伤口都结住痂,血不再流了。只是肩膀上,不是被砸的硬伤,许是有人趁乱动了刀子,伤口裂着,很痛。他记得有几张创可贴。几年了,不知道放在哪儿,翻箱倒柜的,就是找不到。

    忽然有人敲门。吴妈妈送饭的时间,都在午夜以后,这个时间,她老人家不敢来。郑行中没有客人,还能是谁?郑行中打开门,是老师。老师对班里的同学个个都做过家访,唯有郑行中。她这是第一次。郑行中坐在课堂里,他的家就在课堂,郑行中放学了,他和家一起就回来了。

    郑行中仿佛一只吃惊了的兔子,倒退着。慢慢地把老师迎进了家。老师说:

    “郑行中同学,情况都了解清楚了,学校顶住了压力,没有开除你。”

    郑行中静静地看着老师,这事,仿佛与他无关。他说:

    “老师,没有开水。”

    老师有些动心了,伸手摸着郑行中的头,刚刚结了痂的伤口,非常痛,痛得郑行中憋出了眼泪。他身体有点发抖。他忍住,他知道老师这是爱他。老师说:

    “可是,我帮不了你。”

    郑行中的心动了,他抬头注视着老师,眼眶里充满了泪水。爸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努力地忍着。他不需要帮助,面对热潮冷讽,甚至负伤后疼痛的伤害,他都是默默地回到这个家。只有家,才是他唯一的避风港。他可以蜷缩在角落里。面对着黑暗,有时憋的很了,在夜中跑去田野里,远离邻居,对着夜空“哇,呀”地长呼一声。再回来,蜷缩在床角,对视着漫漫的长夜。

    老师一句“帮不了他”,直捅在他的心窝。传给了郑行中一丝温情。这情分,没有人给过他。他像一只负伤的动物,得到了鲜见的爱抚。也不知道是老师摸头痛的,他真的泪水出来了。他轻轻的,比受伤的小猫还要轻的,轻的几乎没人能听得见的声音叫道:

    “妈妈。”

    老师愣住了,又过来摸他的头,声音更咽了,看得出来,老师强忍着。忽然,老师推开了他,转身飞快地出了他家的门,向前跑去。很远,郑行中才听到老师放声的抽泣。

    读书固然重要,但是,郑行中在自己生存的环境里,保护自己更重要。他不上学了,他要武装自己。他在远郊的农村,拜了师父,跟师父学习功夫。这里没有热潮冷讽,没有白眼和欺凌,苦是苦了许多,郑行中学得了一身好功夫。永就是他的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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