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薛定谔的总裁》

    郁韫韬微微一笑,瞥他一眼:「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吃醋一样。」

    智宣听了这话,心里也漏了一拍,一半是讶异自己似乎真的在吃醋,另一半是害怕郁韫韬发现自己的心情。

    但智宣只说:「确实是,只怕他这人看着蠢笨,实际上扮猪吃老虎,不知不觉已经爬我头上了。」郁韫韬忍不住笑:「那倒真是假话了。」智宣却哼哼两声说:「这可难说得很。」郁韫韬一边料理食材,一边说:「单凭现在他在跑上跑下、我在忙里忙外,就知道到底谁爬了谁的头。」

    智宣便说:「郁总济世为怀,小人感激不尽。」郁韫韬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回去歇着吧,别碍事。」智宣摸着发痛的脑门、一拐一拐地回了客厅。他还没走回沙发上坐着,就听见郁韫韬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记得搽药」,智宣便扬声答「知道啦」,心里却想,这人年纪越大越罗嗦,还真是不假。以前也没看出来他这个毛病。

    小南按门铃的时候,智宣正撅着屁股给自己菊花上药。

    想了一下,智宣还是不洗手,直接拉起裤子,拿湿纸巾擦两下手指就去开门。要是郁韫韬看见这一幕估计能郁闷死。小南见智宣开门,也是大吃一惊:「智……智总……」平日所有人都敬称他一声「智总」,只有正牌总裁在场的时候,大家才喊他「智总助」。

    智宣见小南吃惊成这样,就知道郁韫韬没交代清楚。小南又抬眼看了一下门牌号,确认了才问:「嗯,郁总在吗?」智宣点点头:「你进来吧。」小南搬着两个箱子进来,那智宣吃了一惊:「郁总不是说让你发快递吗?」小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嘻嘻笑说:「我看地址不远,都是同区,发快递还得等好久,多麻烦啊!其实东西郁总都打包好了,只管搬过来就是了,不如我自己来吧。」智宣想这小南还真是耿直勤奋,便也多给了他一个笑容,请他坐下,要给他倒水。小南也非常拘谨地推拒了一下。智宣又问:「怎么?你刚刚说郁总的东西都打包好了?」郁韫韬这时已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说:「我不是说这几天要换房子么,所以东西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看见了郁韫韬本人,刚坐下的小南又立即站起来打招呼。郁韫韬给他点了点头。智宣感到好奇:「可郁总不是昨晚才去看房子吗?那么快就打包东西?」小南讶异地说:「看什么房子?郁总前几天已经定好了,就在这楼上啊!」郁韫韬险些要用眼神杀死这个大嘴巴。智宣心想「玛德,我说呢」。小南似乎意识到气氛因为自己的话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时有些无措。倒是郁韫韬见惯风浪,呵呵一笑,就顺着这话说:「是,可是准备装修一下。就打算先在智总这边落落脚。也是巧得很,他也住这儿。」小南猛地点头:「是呀,真的很巧!」

    智宣又要张罗给小南吃。小南见智宣走路一瘸一拐的,便说:「啊呀,不用给我倒水了……倒是智总怎么了?」原来小南听见郁韫韬叫他「智总」,便也不忌讳了,跟着喊起来。那智宣只好答:「没啥,就扭了一下。」

    郁韫韬心里觉得小南碍事。这位无良老板认为小南做完苦力就该自动引退,怎么还赖着不走在这儿喝茶?难道等会儿还等招待他吃饭吗?

    眼看着小南坐下来抱着茶杯跟智宣热火朝天地聊起来了,郁韫韬干咳两声,成功吸引了两位下属的注意力。郁韫韬便说:「是这样的,我要的文件你拿到了吗?我和智总还要讨论一下……」小南虽然迟钝,但话说到这份上,当然听明白了,他赶紧站起来说:「是、是,还有郁总要的文件,已经打印好了。」说着,小南从背包里拿出一份公文袋。智宣虚留了他两句,就看着小南走了。

    那智宣瞥了一眼公文袋,说:「这是什么?」郁韫韬坐在智宣身边,打开公文袋,从里头拿出两份文件。智宣好奇:「是什么?难道你还让小南跑回公司一趟打印文件?再让他给你打包行李?」郁韫韬一边看文件一边说:「是啊。」智宣便说:「什么文件那么重要?」郁韫韬便将两份文件摊开在茶几上,也供智宣阅览。智宣一看,脸都红了。原来上面是智宣和郁韫韬的体检报告。智宣问:「什么意思?」郁韫韬看着智宣,说:「我觉得可以不戴套,你认为呢?」

    智宣其实也喜欢不戴套,但又不直接答应,只说:「你就为了这个让小南跑几公里?」郁韫韬又道:「这个时候提他做什么,我在征求你的意见。」智宣便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保险起见……」郁韫韬心里只道「正合我意」,便接着智宣的话说:「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只和对方做爱比较好。是这个意思吗?」智宣冠冕堂皇地说:「当然。当然。」郁韫韬便也堂而皇之地道出自己的不满:「那你可别计较我管你出不出去『吃宵夜』了。」

    智宣没想到郁韫韬还揪着这个,忍不住笑了:「哎唷,我的老总。从昨晚说到现在了!」郁韫韬想着厨房里的水应该沸腾了,便站起来,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回答:「岂止,我偏要一直说,到死那天都说。」智宣听了这话,居然心里一阵难以言状的甜蜜。他又想,自己真是中毒了。

    郁韫韬为他煮好了饭,并招呼他来吃。智宣看着饭桌上的三菜一汤,心里很是感动。他还是觉得这一切有些近乎虚幻。他像是跌进海里的星星,明明处身不属于他的所在,却又忍不住喜悦地发光。

    郁韫韬一边查阅文件一边吃饭。这自然是对身体不好的行为,可是智宣并不以为有什么不妥当。大概因为智宣的生活状态也是如此,别说一边工作一边吃饭,只得工作不得吃饭都是常事。另一方面,智宣又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感动与感伤交杂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便也没说什么话。因此这顿饭,二人吃得异常安静。

    二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智宣站起来收拾碗筷。一直低头看文件的郁韫韬才抬起头:「你干什么?」智宣说:「收拾呀!」郁韫韬笑了:「你还会收拾?」智宣愤愤不平:「我还会洗碗呢!你信不信?」郁韫韬便答:「怎么不信?不是有洗碗机么?」智宣被堵得无话,悻悻走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擦桌子洗碗。

    智宣果然将这个完成了。郁韫韬不放心地去看一眼,发现厨房里已是一尘不染,不禁感叹,尽管智宣很邋遢,但真的要他认真做事的时候,还是那个一丝不苟的智宣总助。于是郁韫韬索性继续指挥他:「那你顺便把床单也洗一洗吧!」

    智宣忍不住翻白眼,埋怨自己就不该干好,就该干得乱七八糟,好让郁韫韬再也不敢放他做家务。只是智宣想到郁韫韬在工作,又做了饭,自己也该好好洗完,没想到果然如此。当你做好了一件事,你的领导就会叫你干二三四五六七八件!智宣不接这茬,扭头就走:「我不洗。谁污染,谁治理!」

    郁韫韬老神在在地一边看着文件做批注,一边说:「当然是『谁污染,谁治理』。我可是戴了套的,射得乱七八糟的那个人是谁?」

    智宣老脸一红,心想这个老流氓。

    那郁韫韬又说:「你就是将床单丢洗衣机里,会累死吗?」智宣便扶着腰说:「我现在腰酸腿疼屁股痛的,别说拆床单,就是拆鸡腿,都没力气。」郁韫韬无可奈何,朝他招招手:「你过来,我先看看你的脚。」智宣便到郁韫韬身边坐下。新近做过爱的人就是不一样,智宣也不腼腆了,大模厮样地将脚搭在郁韫韬的大腿上,甚至将郁韫韬的平板电脑都踢开了。郁韫韬看着那可怜的平板电脑,说:「你知道这是多少亿生意的文件吗?」这文件还是智宣昨天发给郁韫韬的,智宣自然知道,却说:「管他呢,我的脚疼着呢。」